有时候，竹衣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象牙塔中的公主。
        高三的生活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书是苦闷难耐的，数不完的卷子，滔滔不绝的讲课…就像自己已经被泡在了沼泽里，气闷着，挣扎不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这片黑暗的地方慢慢腐烂…
        可是竹衣却喜欢这样的气氛，如果说校园是沼泽，那家里就绝对就是真空般的环境。每天极其精准的作息时间，连吃食也被计算得一清二楚。每天早上绝对是一碗蒸蛋加两个馒头。晚饭也绝对会有一碗豆腐辣椒。水果也是被计算在内的：比如说如果买的水果是一个半龙眼大的橘子，吃的数量为二，那么轮到拳头大的橘子时，就只能吃一个了。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家里已经免除了一切娱乐活动，电视、音乐、小说、电话…能被想到的，都被禁止。到家吃过晚饭后，就接被关在阳台里做功课，直到10点半开始洗漱休息….
        所以对于竹衣来说，相对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还真是如天堂一般美好。
        走出家，竹衣才能发现，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甚至还可以闻到空气中初春的味道。一种淡淡的躁动，就像是嫩芽般的小草正悄悄地从土地中挣扎出来。
        走到教室时，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竹衣所在的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可是因为学校扩招的原因，学生还是良莠不齐。在高三这个大环境里，更是表现得明显。大多数的学生选择这个难得的清晨八卦家常或明星，一部分同学积极地去搜寻有没有合适的试卷供他抄袭…估计昨晚他们又去疯狂了…只有极少数的自觉生拿起了书本开始啃…
        早自习铃声一响起，大家又回归了平静。大多都拿起书本开始朗读。而这，却只是表面现象。
老师站在讲台上时，竹衣还能清晰地听到旁边的同学清晰的读书声，语文、历史、政治…五花八门的书，只要能拿来读的，都捧在手上了...老师只要一踏出教室，朗读的声音就变了，变得嗡嗡的…仔细听来，可以分辨出：某人和某人在目不斜视地聊昨晚吃了什么，某人干脆将书里的内容变成歌词来唱，某人开始和旁边的异性打情骂俏….暗地里还真是波涛汹涌。竹衣微微一笑，嘴里念叨着不知道已经背了多少遍的“三个代表”，思绪飘远…
        “唉~就这么着走远了啊…”竹衣看着课桌上摆着的东方明珠模型，心里暗叹。这是她的师兄林从上海带回来给她的。原本竹衣要的是外滩的沙子，这会让她想起《哭砂》那首歌。可惜，师兄说现在外滩都变成水泥马路了，只能跳去海底捞沙子，他不会潜水，遂买了代表上海的东方明珠回来。
竹衣和林认识的时间其实不长，也就半个学期。
        那时是高二，竹衣和她的好朋友钰一起拜托到了学校退休老师那里吃晚饭，一桌一共10人，5男5女。巧的就是，女孩都比男孩低一届。
        “林师兄..告诉我，怎样才能学好物理好不好？”娟夹起一根青菜，满脸小意地问林。
        林是属于IQ超级高，可是又有点面瘫型的男人。只要他冷冷地望着你，就会让你心里觉得毛毛的，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
        林吃了一口饭：“你真的想知道？”
        娟满脸狂喜地点头：“我对物理感觉好无力啊，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物理..学了又有什么用..但是我文科又不好..”
        林推了推眼睛..坐在竹衣这个角度上，貌似看见镜片还诡异地闪了闪光：“学物理很容易，只要有一个重要的条件…”
        “是什么啊？是要多做题吗？我做了好多好多课外题啊…学到我都不知道物理是什么了，哎呀，真是做了好多题呀，你看我桌上都有一尺厚的书了…”娟看着林两眼无神，一个劲地接着往下说..
林眼角抽了抽：“只要有一个聪明的大脑…”
        “….”
        女孩们就这样被林日复一日地语言压迫着…偶尔气不过了起来暴力反抗：藏着林师兄的碗，到快上课的时间才还给他盛饭…接着第二天再被更狠地压迫…
        除了林师兄，鸿浩师兄也是很受欢迎的。
        鸿浩师兄是儒雅的典型代表。一米八的个子，说话永远不急不慢，也不发脾气，更不会像林师兄那样面无表情地欺负人。鸿浩师兄基本上就是我们这群小女生全部的暗恋对象，特别是娟，看到鸿浩师兄时就会两眼放光，也不怎么敢和他说话，只是脸上有些微红，坐在鸿浩师兄旁边和林师兄大战。
其实钰也是喜欢鸿浩师兄的，和竹衣在一起的时候，钰总是会说起他，说他如何如何聪慧且含蓄，又是如何如何地风流儒雅…以至于竹衣一进入这个饭局，就盯着鸿浩师兄猛瞧，看得5个男生面面相觑，再一齐望着鸿浩师兄贼笑…
        他们八成认为，拜倒在鸿浩长裤小的无知小女生又多了一个吧。
        竹衣心里是有点郁闷的，可能是钰描绘得太美好，所以…唉~总结一句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幻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这个是流年写意？

        竹衣很喜欢四月时候的天气，微暖，还带着清新…风很大，会吹着外面层层叠叠的绿叶沙沙地像，若是往外看去，一不小心，就会被那嫩绿嫩绿的叶子晃花了眼，一时间心里也会如这点点碎绿般欣喜而迷蒙起来….
        喜欢刮风的日子，这调皮的风会送着树叶的甜香，带着初夏的萌动满满地扑向心底…喜欢看着风中摇曳的蝴蝶花，淡淡浅浅的紫，仿佛很久以前的那场糊涂的爱恋…喜欢看银白银白的银杏树，长着满树美丽的叶子，却只默默地守着她的想念….
        竹衣经常会和钰一起站在绿荫环绕的篮球场外，静静地看着那群挥汗的男生。钰大约是在搜寻鸿浩师兄或其他师兄的身影。而竹衣，许是在享受这绿色的甜香，或是透过这活力十足的男孩遥想着她最钟爱的三井…谁知道呢..连竹衣自己也不清楚。可两人心里就是有些微微的悸动，酸酸甜甜的，仿佛在期盼着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故事…
        这，便是竹衣整个四月的心情。
        和这些女孩不一样的，是那群正在沼泽中沉默糜烂的师兄们。
        某天中午，钰沉默了…毫无理由的沉默了。竹衣陪着钰默默地眺望对面黄色的新教学楼，越来越茫然…对面的最高楼层，便是鸿浩师兄所在的教室吧…竹衣也不清楚，许是钰详细描述过的，但是却没有注意去听…只知道那层教室有时候便是钰全部的念想…
        钰也是很优秀的，巴掌大的瓜子脸，雪白的肤，偏又生了一张殷红的樱桃小唇。只是据说，这唇色代表的却是心脏的问题….鸿浩师兄应该会喜欢钰吧，那样晶莹剔透的一个人儿。
        竹衣知道钰在难过，沉默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是竹衣最苦闷的事..钰不会轻易地说出原因，只是一味的沉默….竹衣倒宁愿钰像平时一样稍微有些暴力倾向地捶打她，也好过这样沉浸在无边无际的低气压里…
        “竹衣…跟你说哦…鸿浩师兄好像这次月考没考好哦…”娟压低声音，在我耳边窃窃私语，“你看，他们现在都不怎么欺负我们了。”
        钰的筷子稍稍顿了顿…
        在钰沉默的日子里，这桌饭友也一直都是处于低气压围绕的范围内的…竹衣没有去问原因，只是是顺其自然。她就是这样，喜欢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只关心她在意的人..比如说钰，只是，钰不需要她的疑问，只要跟在身边静静地陪着，偶尔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就是最好的安慰。
        竹衣只是有点茫然….就算是每天都在和高三的学长在一起吃饭，她还是觉得那场残酷的高考离她是那么遥远。她可能更头疼下一期的板报应该怎么出，更熟悉正在准备的物理化学会考。竹衣急的时候只存在于每场化学考试的前一个下午，其它的仿佛都离焦急这个词很远很远…
        竹衣看着每个人那张郁闷的脸感到不解..钰是在郁闷什么呢？是为鸿浩师兄感到担心么？真像是这样么….其实让旁观的人来分析看，钰可能更担心的是她高三的生活，不过她自己还是会把自己的焦虑更多的归结于对于鸿浩师兄的爱恋….其它的人在郁闷什么呢？竹衣不想知道….
        四月…是一个温柔的陷阱。乍暖还寒加上时不时的阴雨让竹衣总是会喘不过气来，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才能稍微缓解，到严重时，更是要平躺着用腹部一起来辅助呼吸才能舒适。
        “你，过来吃饭吧…”
        竹衣已经站在窗户边有好一会儿了，不是因为气氛或者心情的问题，只是在这下雨之前的天气让她呼吸得难受，一直..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坐在饭桌旁边的饭友们都很担忧地看着竹衣，虽然知道这几天大家情绪都不佳，却也不至于像竹衣那样一直伫立着吃不下饭…钰一直来来回回走动，筷子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竹衣本来一直以为最后过来劝解的会是温柔细致的鸿浩师兄，没想到最后却是林师兄，那个看起来面瘫又腹黑的家伙。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我只是有点不太舒服，你们先吃吧..”竹衣安慰地一    笑，又静静地看向窗外...
        众人遂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竹衣突然停住不动，蹙紧了眉，走向沙发平躺了下去…
        钰吓坏了，跑到竹衣身边紧紧追问…一桌人都停了下来，几秒钟之后，顿时像炸开了锅。
        ......
        就像医生叮嘱病人一样，鸿浩师兄不紧不慢地安慰着的询问着竹衣身体的状况，同时要求竹衣尽快去看医生，最好能做手术将这个问题早日解决…竹衣躺在沙发上，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坐在诊台前面无表情地给她陈列她的病情….
        ……
        师兄们时间紧迫，还没等竹衣恢复，便急着赶去晚自习了…在竹衣以为大家都走了之后，林师兄突然从门外探出头来，异常严肃地对竹衣道：“你，一定尽快去看医生。”

恩？难道我理解有错？
那个，这个不是小说，是真实的事......

介个……乃要不要发到原创？

        闷热的天气让竹衣忍不住心里一阵烦躁。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来到了高三的课程学习。上课和自习的时间倒是排得满满的，不过没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化学，竹衣大大地松了口气。
        5个女生也不再在一起吃饭了，高三一分班，大家都各奔东西，往日那些淡淡的友情也随着师兄们的离开而离开，只是会偶尔遇见时打个招呼。
        竹衣和钰也没有分到一个班。
        竹衣学文，钰习理。不在一个楼层，跑来跑去麻烦。钰渐渐找到一个与她脾气相投的朋友，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竹衣仍旧在这个人龙混杂的班级里沉浮。偶尔找一找钰，看着她和另一女生欢快地聊天或皱着眉头做题…偶尔会跑到同是文科班的蚊子那去凑凑，找找乐趣。
        蚊子也是5个饭友之一，性格属于超级开朗外加精灵古怪型，但又不会像娟那样没心没肺。由于蚊子也是和林师兄对战的主力之一，所以被林师兄依据她的外形恶搞了个外号---悟空….估计，这是蚊子这辈子最囧的事了吧。
        蚊子同学最近对古埃及的历史起了疯狂的执着。特别是对于图腾卡蒙这位年纪轻轻就无缘无故香消玉殒的法老同志，蚊子更像对待自己的情人一样仔细。从黄金冠到描着绿色眼线的妩媚的眼，再到交叉摆在胸前有力的手和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杖，无一不成蚊子的最爱…午休的时候，蚊子就会拿出载有图腾卡蒙照片的图书，一边细细地从上至下摩挲，一边和竹衣激烈地讨论图腾卡蒙的死因….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呢…都几千年的谜团了…竹衣经常会黑线于蚊子脱出理智的执着。
        很多时候，竹衣眼前就会出现几个字----尼罗河的女儿，不，应该是----尼罗河的悟空…
        ……
        竹衣的前面坐的是一个叫欧阳的女人。一个喜欢“百合”的女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交一个小女朋友，这样看来，她貌似是攻的那方。欧阳的英语很强，但是数学超差。每次数学卷子发下来时，她都会用她留得纤长的拇指指甲弹弹卷子，一摇一晃地走到座位前，沉默一阵子，再继续她的腐女话题。
班主任很重视欧阳，经常找她谈话，或者做辅导…可是欧阳讨厌数学，能敷衍则敷衍。竹衣只看到她爆发过一次，某一次数学终于及格之后。那段时间，欧阳经常会屁颠屁颠地转过头来，问竹衣一些题，数学卷子不再是空白的，堆在桌上的草稿纸也渐渐加厚…班主任也松开了一贯皱着的眉，有些欣慰……
        不过可惜的是，这段爆发只持续到下次月考之后….
        欧阳经常会说竹衣是一个虚伪的女人。明明内在那么邪恶，外表却要装得像白纸那样单纯。竹衣不得不佩服欧阳的观察力，明明是这么聪明敏感的一女的，为什么对数学就那么不感冒呢….欧阳长得很可爱，外号猫猫，原因是她过于娇小的身材和细长细长的双眼，一笑起来就会变成两条微微上翘的波浪线，像极了漫画中的猫。不过，因为欧阳的性向问题，竹衣倒觉得她比较像没戴眼睛的柯南（因为竹衣内心很难接受同性，所以只能将可爱的欧阳想象成男的）。
        竹衣经常可以不经意地听到欧阳和她的同桌YY圣斗士之间的奸情。貌似，欧阳是最喜欢穆的吧，她经常会谈到穆的温柔和母性，然后再提到几个竹衣不知道的名字，低下头去贼兮兮地笑…
        整个高三的环境是压抑的，压抑得竹衣也开始寻求途径爆发。竹衣开始疯狂地和周围所有的人递纸条，偷听欧阳的腐女话题….无论是上课还是自习。
        语文课不再听讲，只看其他喜欢的小说，历史课一定要睡觉，锻炼在睡梦中做笔记的本事…政治课和数学课都不敢耍小花样，必尽一个是班主任一个是教导主任。英语课也是要听要配合的，不仅仅是比较喜欢英语，还因为是要给欧阳面子，不过前提是欧阳要将卷子送给竹衣抄….
        老师是不会管竹衣的，外表是标准乖乖女的竹衣向来都是老师放心的对象。更何况，竹衣的成绩一直都在第四名，从来没有移动过…
        ……
      竹衣撅着嘴看着东方明珠塔，心里一阵阵失落。桌子里有鸿浩师兄从四川带回来的东西，很多…竹衣从来没想到那个给她感觉冷冷的师兄会一下子人品大爆发：峨眉山的石头，都江堰的沙，九寨沟的水…估计代表整个四川的东西都被他找齐了…
        竹衣偏着头，目光在教室里搜寻，定格在那个跟鸿浩师兄神似的男生身上，幽怨的眼神让那人不禁一抖，赶紧用书本挡住了脸…“唉，要是那个腹黑的面瘫还在就好了，至少生活也不会这么苦闷…”竹衣又想起了以前的饭局，越来越觉得生活压抑。
        “你看，你看！你又去祸害人家了吧~”欧阳贼贼地转过头来狠狠地对竹衣吼，然后手指那名盗版鸿浩师兄处…竹衣抛了个大白眼，斜着眼睛望去，果然见某人的脸在半掩的书下红了个彻底….
竹衣低下头，摸着东方明珠塔，脸上尽是无辜之色…..

      论是发霉着的时间，还是疯狂着的时间，永远都比你想象中的要溜得快….当你歇下一口气轻轻回望时，才发现时间流逝给你的巨大无力感，悲伤的或快乐的，都已经永久的变成了你的回忆，永远也找不回，抓不到，哪怕是一秒钟前从你手间逃出的细菌…. ?
        竹衣还能回想到一年前这个时候在看到校园电视台特意为师兄师姐们播出的那首《最后的战役》时的那种震撼…一种名叫悲壮的情绪喷涌着冲向竹衣的双眼，差点将泪水给挤出了眼眶…. ?
…… ?
        轮到竹衣打响这场战役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很沉寂，萧条….没有人再疯狂了，犹如困兽的最后挣扎般，每位同学都捧起了书…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给身边的战友一个读书的环境…竹衣能闻到空中有一股惺惺相惜的味道在弥漫。这是一场真正悲壮的战役前的气氛，即便没有吹响的号角，即便没有鼓舞的话语，整场却依旧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骨…. ?
        “最后竟然是这样么…”竹衣依旧是没有太多焦急的情绪，只是有点自嘲地笑，“原来我还是看不穿….” ?
        戏都是做给旁观的人看的，真正明白的，只有演的人…. ?
        其实，现在看不看书对于竹衣来说都无所谓了，该熟读的都已经熟读，阳台上的床已经被课外题和书卷完全侵占。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竹衣带上耳机，耳中便是海洋的徜徉与略带惆怅的钢琴吟唱…..窗户外是夕阳的余晖，一轮玄月静静地挂着，旁边点缀着几颗寥寂的星…..浅黄、橘红、深红、深蓝…层层晕染的天空是穿过千年岁月的美，定格在竹衣的脑海里，成为高三末期最美的记忆…. ?
        教室里是真正的安静，偶尔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外面已经黑透了，纷繁的思绪仍在竹衣的脑海里翻腾…. ?
        还会想起师兄们考后的场景。想起他们消失的身影，想起自己突然有些慌乱的心情，想起林师兄手拿卷子憔悴地出现在教学楼下的那一刻，泛出心疼，却静静地从他身边穿过，什么也没说….想起绞尽脑汁为他们准备送别礼物时的焦躁和在梦中得到提示时的狂喜，想起被邀请参加欢送宴会时想去又不能去的愤怒和无奈，想起落寞地回家时情不自禁哼的那首听海….. ?
        两年来，竹衣心里一直都在调侃钰的花痴，到最后没想到真正痴的却是一向都冷冷清清的自己…… ?
        苦笑渐渐泛上嘴角，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流出…… ?
        高考的时候，竹衣很平静，就当是一场月考般的轻松，就差点没在考场上吃起平时都会吃的苹果。试卷的难度果然如老师说的那般，比平时的考试要略低。心态平和地做玩题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竹衣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就放在粗心而导致的误差上。 ?
        考完后，送竹衣回家的爷爷心情有些沉重地对竹衣说起最差的命运走向。如果真的没考上，可能就只能放竹衣一个人去某个小城更为严厉的高中去复读，吃的苦怕是会数不胜数… ?
        竹衣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命运走向。与其说是自身实力的决定，更不如说是竹衣对自己强大的催眠效应。 ?
        三天的考试转瞬而过，就如梦游般的，在还没仔细去考虑这场考试的重要性和残酷性的时候，决定竹衣命运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
        竹衣一直都觉得当时自己的心态平静得让自己都觉得纳闷…估计，又是自己强大的催眠和本身向来的淡定造成的吧。 ?
        对完试卷答案后，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深深的失落涌上了竹衣的心头。一般的重点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要去那所沿海的大学….除非真是有缘….. ?
        可是…还真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啊….. ?
        父母都从广州赶回来接竹衣了，笑容满面。 ?
        竹衣再踏足母校时已是几天以后，老师欣慰的笑容，同学羡慕的眼神….竹衣没有看到钰，只看到那个和钰玩得好的女孩，正撅着嘴在和她的母亲争吵，一定要将志愿填到那个遥不可及的高校…竹衣母亲朝那女孩指指点点，语气里有着轻轻的蔑视和幸灾乐祸。 ?
        一味僵硬的微笑和恍然….去年，他也是这般的愤慨悲伤无奈么？ ?
        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竹衣眼前却只晃动着那个一下子就瘦了好几斤的憔悴少年，手捏着试卷，伫立着，欲言又止…. ?
        …… ?
        长长地列车，长长地天际，长长地等待….竹衣还是随着父母，去到曾经很喜欢，现在却很厌恶的广州…. ?
        重重的山，漫漫的水，换于她的终只是无边无际的感叹…. ?
        “这辛苦的幸福和执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