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到梅园中打扫,怕在遇上胤禛,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的清扫完,然后像只鸵鸟般躲进屋子。
还好胤禛每天都很忙,一连几天都没遇上他,我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要过年了,这是我到古代后过的第一个年。四贝勒府里张灯结彩,充满了过年的气氛,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按规定除夕夜胤禛要带着他的妻妾入宫参加家宴,因此四福晋早早就发了赏钱放了下人门的假。说是放假,却也不能乱走,以便随时供主子差遣。
天色渐渐暗了,耳边传来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在这一片喜庆中,一种近乎绝望的孤独深深地缠绕着我。不是没有独自一人过过春节,但以前我会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看着热闹的春节晚会把自己灌醉。可如今,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想哭的时候不能哭,想笑的时候不能笑,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还不带三个月,周围的一切就让我感到窒息。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这里,更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难道我要在这里过一辈子?
同屋的小丫头早已熟睡,外面的喧嚣也归于平静,四周又是死般的寂静。
又是个不眠之夜。
我茫茫然走向梅园,这是我唯一熟悉的地方。
满天的繁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淡淡的星光照耀下,白天红得耀眼的梅花透出冷冷的孤寂。站在树下,我摊开双手,一片娇嫩的花瓣静静地躺在手心。花儿谢了,不过是回归尘土化作春泥,可我呢?我这缕误入失控的幽魂,即使烟消云散了也没有人知道吧。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锈帘。
闺中儿女知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认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瓢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琢,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以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惜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次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复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溅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改,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遍遍的低声吟唱着,泪光早已模糊了双眼。
“在这喜庆的日子,为何作此悲曲?你可知罪?”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知罪?心中愤然悲伤,自然回有悲声,这也有罪?”我知道是他,知道应该向他请安,知道应该求他怒罪,但今晚上午心却不听大脑指挥,我很清楚得罪他的下场,不是说他冷酷无情吗?或许,我在等待着一种解脱。
静静的转过身,透过泪水注视着他,一向冰冷的眼中隐约透露出一丝温情,一丝怜惜。我怔住了,呆呆的望着,想在那丝温柔中寻求温暖,只要一点点就好,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我支撑到明天。
仿佛是听到我的请求,那双眼里的温柔渐渐,渐渐变浓。
“回去吧。”他轻叹一声。
回去?回哪里去?冻僵的理智慢慢恢复了,是该回去了。
“给四爷请安,请四爷怒罪。?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在他面前自称奴婢,今晚已经逾越了,也不差着一回,暂且把他当个朋友吧,即使只有这一刻。
挪动着麻木的双腿,我从他身边缓步走过,告别着短暂的温暖。明天,一切将从新开始。
失控
新年的第一天,我照常开工。
收拾着胤禛的书桌,往日整齐的桌面今天却摆了本《心经》在撒谎能够面,我随手翻了翻,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还是竖版的,我没那么高的觉悟,算了。放下《心经》,我继续擦拭着笔架。
“你应该看看佛经。”
我吓了一跳,猛转身蹲下:“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他难道是武林高手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起身吧。好点了吗?”淡淡的语调中带着关心。
“请爷赎罪,奴婢昨晚失态了。”不想让他多想,我装出一副恐慌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伤心?”
为什么?“奴婢只是想起双亲。想到再也不能承欢膝下,所以伤心。”我捡了个最正常的理由。
“是吗?”他语气中带着怀疑。
我站了一会,“爷若是没有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他还是不说话,当他是默许了,我抬起脚想离开。
才走几步,他说话了:“留下,帮我磨墨。”
他写字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今天怎么了,心中充满疑问,却还是乖乖去磨墨。
不愧是皇子,用的都是上等的,研开的墨汁散发出的阵阵清香,不像我们小时候练字用的墨汁,虽说不上臭,却绝无清香可闻。
他拿过张洁白的宣纸,不紧不慢地写着: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垜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什么意思?不懂。不过他的字写的很好,这我知道。曾在网上看过特写的几幅字,上面评论他的字出规入矩,放敛自如,楷书法度谨严端庄,但不呆板,行书俊健洒脱而不流滑。反正他那种境界是我这种用惯钢笔,敲惯键盘的人远不能及的。虽然小时候也练过一段时间毛笔字,但只是玩票性质,写出来的字也就只能是端正而已。
“会写字吗?”他写完一张纸,突然开口问。
我正欣赏着他的大作,听他一问,不禁红了脸,跟他的字相比,我只能算是不会吧。
“奴婢不会。”
“真不会?”他的声音有点严厉。
我微微吃惊:“只会一点点。”
“写几个字来看看。”他不由分说的放下笔,站过一旁,“就写你上次吟的那首诗。”
我只好赶鸭子上架,提起笔,认真写下宝琴的咏花赋。写完后,我自己都不禁摇头,十几年没拿毛笔了,写出来的字除了一般大小,真的没话说了。
偷偷的瞄了眼他的神情,果然,他的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明显带着好笑。
笑吧,笑吧,有本事跟我比硬笔啊。我在心中嘀咕着。
“怎么有的字缺了这么多笔画?”
糟糕,我忘了自己写的是简体字了,繁体字我只会看不会写。
胤禛站到我身后,握住我拿笔的右手,我不由得一僵,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密密地包裹着我,浅浅的呼吸喷上我的颈间。如此亲密的姿势让我不知所措。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我的不自在,握着我的手在另一张纸上认真的一笔一画的写着: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自若的神情令我摒去了所有的绮思: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教我写字而已。
“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过来练二个时辰的字。我会检查。”他淡淡的说。
不会吧,二个时辰?那不是四个小时?我宁愿去扫地。
“奴婢还有事要做,没有时间练字。”我小心的提醒他,希望他能记起我只是个杂史的小丫鬟。
他扫了我一眼:“下去吧。”
什么意思?我还用不用练字?不敢多问,我躬身告退后回到住处。
坐下没几分钟,府里的管家就来了:“四爷吩咐从明天起你不用于别的了,只在梅居里侍侯着。”他上下打量着我,却聪明的不动声色,看了我一眼后就走了。
还是没能逃过这个苦差,我不禁在心中哀嚎,更不敢去想这突如其来的调令会让别人怎么想。没等我怨完就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看服饰应该是个上等的丫鬟。
“柳欣悦,福晋叫你过去。”
四爷,我让你害惨了。我平静的生活啊,从今天起就要说拜拜了。
跟着她来到福晋的屋子,那拉氏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身暗红的旗袍,简单的装饰,显得她稳重大方。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上次是病好后向她道谢,只磕了个头就走了,也没能好好的看她。
我识相的跪下:“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起来吧。”不愧是胤禛的大老婆,不止表情,连声调也一样淡淡的。
“你就是柳欣悦?”那拉氏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奴婢正是。”我小心的应对着。
“身子全好了么?”
“谢福晋关心,奴婢全好了。”
“从今儿个起,你就搬到梅园去住吧。好好侍侯爷,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她的声音中透着失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我再次跪下。
回到屋子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我本就是个小丫鬟,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个小包袱就装完了。
跟着管家来到梅居左侧的一间小房子安顿好。我呆呆的做在床上,胤禛的安排,福晋的态度让我不安。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们也都个个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这算不算是麻雀飞上枝头?胤禛到底在想什么?现在离他当皇帝还有十多年,他的后宫中有没有柳欣悦这号人我不清楚,不过,我能确定他在贝勒府里的妻妾中没有这号人。
算了,见一步走一步吧。
楼主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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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之后要恢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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