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下》(03/09/18,37L)BY:六宝儿_C级授权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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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长安月下》(03/09/18,37L)BY:六宝儿_C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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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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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唯美版:
长安月下
一壶清酒、一束桃花
华贵的少年、英武的将军、未来的帝王
——这是最美好的时代
直白版:
这是一个纯洁少年成长路上被各种求搞基的故事……(真直白ORZ)
【纯爱耽美,非腐勿入,稳定更新,跪求包养!】
封面:

人物:李寿(长安),楚晏,玉修

【更新记录】

03/08/08,2L、3L、4L、5L,字数6169
03/08/09,8L、9L,字数3122
03/08/10,10L、11L,字数2955
03/08/11,12L,字数2747
03/08/12,14L,字数2680
03/08/14,16L,字数2561
03/08/16,18L,字数2224
03/08/17,19L,字数2908
03/08/19,20L,字数2933
03/08/20,22L,字数2564
03/08/21,23L,字数2487
03/08/22,24L,字数2389
03/08/23,25L,字数2492
03/08/27,26L,字数2330
03/08/28,28L,字数2767
03/08/29,29L,字数2471
03/08/30,31L,字数2451
03/08/31,32L,字数2427
03/09/01,33L,字数2545
03/09/03,34L,字数2049
03/09/06,35L,字数2557
03/09/11,36L,字数2374
03/09/18,37L,字数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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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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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陌上谁家冶游郎(上)
    逦渠沿岸正是一片温柔乡,大红的灯笼,粉红粉紫的纱帘在水上映成一片旖旎的朦胧,临水的楼阁边时有玩闹中将什么小巧物事误丢入水中的懊恼声嘻笑声,桃腮粉面,细腰罗裙,好一派歌舞声平。这里,便是章台街。街上红灯将各家楼院的招牌照得分明,便有一家唤作醉翩跹的,临街的楼上着意建了个台子,数名舞姬轻纱曼舞,好不妖娆,颇引人流连,那门口便有些个囊中羞涩的便徘徊不已,惹来门口龟奴几番白眼儿。
  忽然马蹄匆匆,驱赶与娇呼声纷沓而来,那佝偻的龟奴还正好奇观望呢,便有百名军士迅速将醉翩跹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看领头的都尉一声令下一些军士便往楼里冲,瘦削的老板娘匆匆从里面出来尖叫了一声“你们干什么!”当即拦住门口不许人进,奈何那些奴仆战战兢兢哪有人附和她,她这身板却又比不得斜对门那老对头雄壮,随即便被一个军士拎鸡仔一样拎到一边儿眼睁睁看着那些闯了进去,楼里姑娘的尖叫声客人的呵斥声此起彼伏,老板娘想到楼里好容易招揽到的几位贵人,瘦削的脸煞白,再顾不得害怕跳脚起来便喝骂:“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那都尉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当先便道:“奉廷尉大人令,捉拿要犯郅方,有胆敢阻拦者,以同罪论处。”
  所谓侠以武犯禁,那郅方正是琞朝有名儿的游侠儿,数月前因当街刺杀了一地长史而使得龙颜震怒,钦定为死刑要犯,只是郅方多年浪荡江湖,素有侠名,交游广阔,一连数月竟是人影都没摸到半个,廷尉府被申斥了几回,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那老板娘一听是廷尉府下的令,登时软倒在地,又尖叫道:“妾这里并无郅方啊大人明鉴!”
  她这里正哭闹不休,楼后却“扑通”一声落水声,那声音较大,不像是平时失手落下去什么小物事,倒像是什么人跳水了,一名军士疾奔出来行礼后立在马边,那都尉脸色一沉伏下身去听他小声回报,眉头深锁,略一犹豫便向那军士点了点头。不多时十数名军士押着几人过来,倒未见衣衫不整,为首的一人虽貌似朴素,细看衣料却极考究,不似寻常人家出身,一路桀骜不驯地样子挣扎着:“我母亲乃是康平公主,你们安敢这般无故折辱于我?”
  只可惜他神色间隐有惶惶,那都尉深深看他一眼,咧嘴微笑,挥挥手命军士松开他,抱拳道:“奉命为之,请公子见谅。”不待那康平公主之子多言便吩咐左右:“备车,请公子回署复命。”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呆住的老板娘,冷冷吩咐:“查封此处,将一应人员全部带走!”
  不多时,一行军士便又浩浩荡荡离去,醉翩跹骤然归于沉寂,街上议论了一阵便一切如故了,仿佛本是这漫漫长夜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待那一行军士行去不见,却有数人游鱼般从人群中隐去。
  街中一小巷口停着的马车车帘悄然放下,这车子从外面看只是平常,却不知车里人按了哪处机关,车壁四角便各露出一只女子拳头大的小灯来,细看原是白玉削得极薄,顶上镂空花纹,内里各有一颗夜明珠,光线柔软而不刺目,映得车内纤毫毕现,竟是极尽奢华。一位貌似十二三岁的少年公子斜倚着锦垫半躺在车里,因未及冠,乌发用玉环束着,肤白如玉,细腻如脂,唇色也极饱满,一双大眼眼尾略微上翘,瞳仁儿大而黑亮,流转间尽显灵动,或因长年养尊处优故,一身慵懒将原本六分的风流硬作了八分。这小公子似是极愉悦,勾唇轻笑,笑眯的眼睛晶亮,分明是极明媚的容貌,偏透着满满的少年纯挚。
  赶车的人压低了斗笠,声音掩不住地兴奋:“公子,成了!”却原也是个少年。
  车里的公子佯作从容,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道:“回府。”赶车少年应了喏,马车悄悄驶离这片是非之地。过了一会儿,马车里的少年公子大概实是忍耐不住兴奋,到底还是自得道:“凭那蠢货,也敢来算计公子我,哼!”
  车外的少年立刻奉承道:“那是,我家公子可是有‘宿慧’的人!岂是那等小人能觊觎的?”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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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陌上谁家冶游郎(下)
  他这厢以为自己这句捧得甚有水平,正探着头等着公子赏,那车里却伸出一只如意,“当”一声敲得赶车少年“哎哟”一声惨叫,就听到公子愠怒的声音:“不懂就不要乱用,回去罚抄文五百遍!”
  赶车的少年揉着头苦着脸喊冤,实不知哪个词又用错了,不过他倒也不怕,他自小儿陪着公子上树掏鸟下河捞鱼,深知自家公子的禀性,等公子转眼心情好了这罚便也就算了。这主仆二人嘻嘻闹闹,还得意非凡,殊不知事情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计划,又生出多少风波。
  这个时代乃是秦亡后历经楚汉之争,刘邦死于鸿门宴,高祖玉成异军突起,项羽仍自刎而死,身边却没有虞姬,倒是高祖玉成之妻虞氏发明造纸、改进织染、弘扬茶道、制造琉璃等,乃是史书上著名的贤后。高祖称帝后,因起事时号称沐日而生、辉月而起,加之皇族姓氏而造字为“琞(sheng,同圣)”,定为国号,在虞皇后的建议下仍定都长安,传至今上琞仁帝,不过第三代,北胡南夷之危未去,并未十分太平。时人久经战乱,礼教尚未盛行,不求长久,只求旦夕之欢者众,男风盛行,便是权贵仕族之间,偶有一夕之欢也是风流之事,并不伤风雅,只有低位者为权势依附上位者的行为才为人不耻,寻常贵族家中豢养的童子更不必提了。
  却说这车内公子,年方十三,到冬月便满十四了,乃是琞仁帝唯一的同胞妹妹大城长公主玉福的独子李寿,七岁时父亲亡故,被母亲万般娇宠纵容,性子颇有些无法无天,却生得娇嫩如同稚子。旁人忌他母亲权势顶多戏言几句也便罢了,并不敢真的惹恼了他,唯独那康平公子独子张布处处与他作对。康平公主乃先帝宠妃秦夫人所出,还有胞兄三皇子撑腰,早年便对于美人所出的七皇子兄妹俩甚为不屑,奈何成王败寇,八年前先帝驾崩前立七子玉齐为太子,封三子为东平王,逐去了封地,自太子玉齐在暗潮汹涌中顺利继位后,康平公主与东平王一脉的势力大减,原先在自己面前认低伏小的人现在爬到了自己头上,康平公主好几年称病不出,这几年才渐渐好了,只是人前人后仍端着架子,也不提回封地的事,康平公主的夫君南乡侯与她素有嫌隙,久不在京中,无力管教孩儿,张布受母亲影响,对大城长公主一脉也颇轻视。李寿此人,平时还一副贵公子的斯文风流作派,性子却甚泼悍,偏又素会撒娇卖乖装可怜,张布这等生得粗壮的纨绔哪里比得上,俩人打架斗殴置气之事不绝,明面上互有胜负,但暗里张布实在内伤颇多。前日里李寿好容易哄了一帮损友带他到章台街玩,正酒酣耳热意气风发时遇着了张布,稚子童颜,星眸醺靥,又少年意气,偏有一股天真风流,张布挡在廊间,其他人一时拽之不及便让半醉的李寿跌进了张布怀里,送上门的嫩豆腐,张布岂会客气,李寿终究人小力弱,等损友们把他抢救回来,耳畔颈下已添了几处红痕,衣下也隐隐作痛,估计青紫几块爪印是少不了的,当即恼恨不已,酒也醒了大半,更可恨的是张布当众戏言,道此子肌肤如酪,味道甚美,引得旁人大笑。李寿大怒,当即抄起一把茶壶劈头就砸了过去,可惜被早有准备的张布躲开,同行的狐朋狗友自然相护,那张布素日将康平公主的作派学了个十成,自然没有李寿人缘好,一会儿成了寡不敌众,奈何李寿身边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痛苦忍笑已经费了不少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布逃掉。
  除非惹祸惹到了大人前,否则李寿甚少跟母亲抱怨,这等事又甚羞恼,更不必提,在家憋了几天就憋出一阴损主意,使人在章台街盯着,见张布进了哪家楼院后再谎报给廷尉署,待廷尉署的人到了便使哑奴跳水使得廷尉署的人误会,本来只是想害他出丑罢了,哪知张布就被请去廷尉署了,李寿虽隐有不安,却素来被惯坏了,能让他敬畏担心的人和事不过寥寥,此时一时痛快也不去想它。
  回府才下马车便有侯着的使女回禀公主曾使人来请,李寿匆匆回自己院里,贴身的使女青乙早命人备好了一应事物,李寿匆匆洗漱罢换上质地轻软舒适的月白色织烟锦常服,头发才擦了半干就不耐烦地要走,被青乙好歹拦了,虽是夏末季节夜里并没什么风,可这小祖宗难得这两年才把身子养好了些,若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们这些奴婢怎受得住公主的怒火?
  到了公主居住的主院已是亥时三刻了,青已问了值夜的侍女知公主为等小公子还未就寝后便着人通禀,李寿则径直冲进寝室,嘻笑着行了个礼就偎到母亲跟前儿。大城长公主貌如二十七八的少妇,相貌温婉,气质雍容,只是与儿子相似的美目里郁色难消,这会儿搂着儿子含笑嗔怪道:“你这孩子,回来这么晚,又去哪里撒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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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欲往从之雪雰雰(上)

    大城公主知道李寿胡闹也极有分寸,况且这长安城里敢冒险得罪一朝长公主的委实不多,只是做母亲的总也不能放心。儿子前日里去了章台街,她也并不以为意,时风如此,李寿年近加冠,又是这等出身,往后应酬是少不了的,再说儿子素来爱画美人图,她也不拦着,只怕有些糟污的东西为了攀附权贵引他沉溺酒色伤了身子,便早早吩咐人格外留意着,今夜知他又去了章台街,才特意等他回来叮嘱几句。
  李寿笑嘻嘻回:“母亲这话说的,我便是那山里的泼猴儿么?便是出去玩耍,怎算得上撒野?”他一脸装出来的忿忿不平,大城长公主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稚嫩的脸笑道:“你玩耍便罢,可仔细身子,若是让青已来找我告状,看母亲可会饶你。”
  李寿幼时体弱,大城长公主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把孩子调养得康健,青已便是她打小便派去伺候李寿的贴身婢子,年长李寿五六岁,最是仔细不过,六七岁的时候就被派去跟着李寿的乳母王氏守着小主人,长到十二三岁王氏另有际遇请辞离开,她便成了李寿的贴身婢子,深得大城长公主信任。李寿原就没什么年少慕艾的心思,只是爱玩罢了,偏装作一副郁闷样儿,怏怏地应着:“孩儿哪敢?”,一副可怜兮兮的惫懒样惹得大城长公主又是好笑不已。
  见母亲开怀,李寿方小心翼翼地问:“母亲,听说薛勉快要回来了……”
  大城长公主的笑意蓦然一敛,美目中满是愤懑厌弃,半晌方幽幽叹道:“母亲想去看看成儿,你明日进宫一趟吧。”
  十六年前,大城长公主的长子,也就是李寿的嫡长兄李成失足溺毙在新安侯府中的池塘里,大城长公主十三岁嫁与新安侯,感情平平,十五岁上很经了一番磨难才得了这一子,养到五岁,却突然没了,骤逢此难大城长公主险些撒手随儿子去了,昏了数日全凭一口气吊着才醒转过来,自此大城长公主与新安侯原就平平的感情更是急转直下,即便后来有了李寿,却一直养在公主跟前,并不如何与新安侯亲近。未成年的孩子原不能葬入祖坟,但数年后新帝登基,新安侯病逝,大城公主当时已被加封为长公主,李氏宗族为了维系与皇族的关系,便趁新安侯归葬时提出李成一同以嫡长子之礼迁葬回梓林祖坟。梓林在荆水以南,属荆州治下,与长安相数百里,来回约两月之久,此时出发正好避开了薛勉。
  李寿素知母亲心意,痛快的应了一声。天时已晚,大城长公主也没了心情,李寿便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远远便看到门口有人执灯侯着,李寿便紧走两步,果然是青已,灯光下见她眉目并不如何出色,神情却是温婉中带着些刚烈,见李寿回来,皱眉迎了上去,口中抱怨:“公子出门也不多带几个护卫,只带着刻书有什么用,且招呼都不打一声,奴婢一转眼发现人不见了,可吓得魂都去了半个!”
  那赶车的小厮便是刻书了,这会儿跟在李寿身后听见这话张了张嘴又闭上,颇为不忿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甚是委屈,一双浓眉恨不能挤成一条卧蚕。青已满眼都是小公子,哪理会得他,倒是同跟在李寿身后的另一名小厮知墨冲他挤了挤眼,无声地“嘿嘿”笑了两声,尽是幸灾乐祸。刻书回了个白眼儿,他俩自幼跟着公子,知墨比他聪明,伴读的时候学得自然又快又好,后来便多做些整理书房文书之类的活计,也算是有心栽培,他天资笨,常跟着公子上树下河犯错挨罚,却与公子更亲近些,两人算是各安其职,毕竟从小一块长大,平日里打闹是常有的。
  李寿一脸无奈,所幸青已念着他方才只是匆匆洗漱,忙着吩咐婢子们伺候他沐浴更衣,忙起来也顾不得数落他了。李寿着了宽松的白色中衣懒洋洋躺在榻上,知墨在一旁回话:“傍晚的时候广雅侯家的大公子差人来请公子赴宴,说是贺四方侯家的公子得了个美人儿,因公子不在府中,小人只说因前日里那场子事儿,公主看得紧,公子这两日不方便出门。”
  广雅侯与四方侯家这两位公子都是素与李寿亲厚的,来往之间便尽着随意,知墨边说边偷觑了一眼李寿,见他神情不变,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才放心回下一件,却是要小心多了:“云州侯递了帖子,说是新得了幅极传神的美人画,请公子赴府一同品鉴。”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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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13-08-08 0
002.欲往从之雪雰雰(下)
 李寿眉头微蹙,知墨见主人不置可否,便不敢再问,心下其实也有数了。能让公子连最心爱的美人图都不屑一顾的,可见得云州侯是有多不招待见了,不过听闻这云州侯也算一时俊杰,怎会遭此冷眼呢?不过主人的事原不是他一个奴婢可以揣测的,此事说完就默默退了出去。门外侯着的青已自是极懂规矩的,见他退出来才去请李寿沐浴。
  沐浴的香汤颇与众不同,呈淡淡的乳白色,有股子药香,便是大城长公主当年为儿子求的药浴方子,靠这方子体弱的李寿才能调养的与常人无二,后来方子又酌情修改加减,不再治病,养生却极好,就一直沿用。
  解发沐浴不提,一夜无话。次日日头都快上枝头了李寿才堪堪从床上爬起梳洗,去给大城长公主请安时少不得要被念叨几句,李寿振振有词:“难道此事会因我今日晚去几时便决定成与不成么?”
  不等大城长公主怒起揪他耳朵又忙一本正经地回道:“母亲放心,儿子这便去了!”说罢拔腿便溜,逗得玉福又是气又是笑,待问罢青已,知道他早饭都没吃更是既心疼又拿他没办法,忍不住又将随侍的奴婢训斥一通,一边使人收拾几样吃食赶紧去追,青已嘴唇翕动,但到底没说什么。等公主府的仆役追上李寿的马车,正见着李寿美滋滋地坐在积福楼上,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清粥小菜。那领头的极有经验,跟刻书使了个眼色不曾打扰李寿就领着人掉头回去了。
  李寿不慌不忙地进了宫,却没有直接去寻皇帝,而是去了太子玉修所住的建章宫,一个小黄门飞快的去通禀,李寿也不等,直往里边闯,一宫的宫人内侍也俱都习以为常。到了太子书房外,建章宫的长使静安已侯在门外,笑盈盈行了个礼,颊上却有些尴尬的羞涩,李寿登时坏笑起来,上回来找太子的时候正值太子午休,他也是这般直闯进去,正撞见静安衣衫不整慌乱不堪地从帷帐里匆忙躲出来,太子玉修尴尬薄怒的脸李寿还记忆犹新,回去以后越想越好玩,还特地画了幅画留念,只不敢拿出来给太子看就是了,想起那幅画,李寿又嘿嘿笑起来。
  静安见他愣了一下后笑得那般模样,当下尴尬得恨不得逃了去,不过也经了上一回的事才知道这位在太子心里的重要是她远远不能及的,好容易得了机会偏被搅了,若非心中凛然,以她一宫长使的身份便不是羞涩候在这儿了。
  其实李寿心里也是懵懵懂懂的,他本未经过男女之事,只是模糊地直觉他撞破了什么好事,觉得当时的场面很好玩罢了,真让他开口调笑,反不知该说什么。嘿嘿笑着进了殿中,静安正庆幸李寿“放过”了她,太子已然瞪了一眼李寿,见他二十左右的模样,俊眉修眼,轮廓分明,气质沉稳,不似李寿还娇娇若稚子,皇室崇尚墨与朱二色,此时便一袭银色寿字纹边的墨色长袍随意坐在书案后,好一个俊伟青年。李寿今天有求于他,讪笑了两声,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却很没个坐相,不着边际地胡乱感慨道:“你说为什么当年那些故老就是觉得桌椅有失礼仪呢?听说现在上朝还是要席地而坐,累不累啊?”
  他一提这事太子更没好气了,恰逢宫人上茶,便忍了要脱口而出的话,待宫人退了个干净,李寿正要喝茶,太子清朗不失威严的声音就传来:“过来!”
  李寿自幼养在公主府,一年且见不到几回生身父亲,彼时皇帝舅舅忙着争皇位,虽疼他,却也顾不上他。只如今的太子,年长他六七岁,常带着他玩,哄他读书习字,在李寿心里比亲兄长都更亲近。仍然坚持啜了口茶李寿才磨磨叽叽的绕过桌案站在太子面前,开口便是:“别说读书的事!”
  玉修一哽,李寿立即补充:“别说习武的事!”
  玉修:……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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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13-08-08 0
原创截图证明
— (以漠) 可以 (2013-08-08 21:05) —


这个行么?
以漠

ZxID:14141364


等级: 内阁元老
配偶: 濡呴
还是要保持微笑:)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3-08-08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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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牙牙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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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顶叮顶顶顶顶顶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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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3-08-09 0
003.不知香颈为谁回(上)


  玉修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不住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压制着隐隐要暴出的青筋,半晌才冷冷地问:“那咱们说说你大半个月都不曾入宫的事。”亏他还纠结了许久怎么跟他解释静安那天的事,人事什么的姑母大概还没派人教他吧,想想都头疼。结果过了数日不见他,又担心他是不是被吓到了,派人一查可好,这小子跟着别人在章台街学人家风流呢!真真是气死孤……
  “呃……”该怎么解释他乐不思蜀呢?李寿乌溜溜的眼珠飘忽地在窗外茂盛的海棠上打了个转儿,干巴巴地开口:“我忙嘛……”
  玉修气极反笑:“忙着学风流子?忙着马踏长安?还是忙着惹事生非?”
  唉,这次的罪名还加了个风流子,李寿撇了撇嘴,忽然想到哑奴还未回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有件事你得帮我。”
  玉修不客气地斥道:“又干什么坏事被抓了?”
  李寿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满,但念及自己理亏,又弱弱地道:“我把张布整进廷尉署了。”
  玉修眸中精光一闪,眼神微暗,微微坐直了些,蹙眉道:“张布的事孤倒是知道,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反正话已经说出来了,李寿倒也光棍,当下便将如何使人在章台街盯着张布,又如何使人去廷尉署谎报郅方出现的消息,最后又使哑奴跳水,激得廷尉署的人直接搜查,说完还一脸无辜的摊手报怨:“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他居然真的被廷尉署带走,郅方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廷尉署现在都不用顾忌皇亲列侯的身份了?”
  玉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喃喃道:“居然是你……”又忽然一掌拍在桌案上朗声大笑,唬了李寿一跳,忙离他远点,玉修抬眼就看到李寿背对着窗瞪大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少年稚嫩的脸上轮廓尚未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此时一脸茫然无措,乌发用玉环束了,月白袍服的领间露出一截暗红中衣,衬得颈间肌肤娇嫩雪白,让人不由自主想凑上去嗅一嗅是不是有惑人的香气……
  不知怎地,玉修竟再笑不出来了,移开眼佯作镇定,拿了桌上的麒麟镇纸握在手里把玩,垂了眸清咳了两声才道:“你先说说你干嘛要吓唬他?”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
  李寿竟难得迟疑起来,咬了咬牙,才恨恨道:“他咬我——还掐我。”
  玉修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握着镇纸的手背青筋暴起,但思及李寿过往告黑状的劣迹,还是忍着咬牙一字一字地问:“说、清、楚!”
  李寿果断略过后边追打的部分,自己喝傻了撞过去也改成了路过被硬拉过去,如此这般又修饰了一下,见玉修的脸已经黑得发亮了,又生恐天下不乱似的伸手就去扯腰带:“不信我给你看,有的印子还没消完呢!”
  掉落的腰带、凌乱的衣衫,露出的大红中衣再一次刺瞎了玉修的眼,果断转过头去刻意不看,可脑子里还是晃过纤细的锁骨——“快穿上!像什么样子!”
  自从被李寿撞破了静安的事,又想了很久如何教导他人事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破壳而出了一样,玉修黑里泛青的脸掩饰了眼底的阴蛰,李寿却茫然无知的继续得瑟:“现在相信我了吧?”
  玉修闭上眼改揉眉心:“孤知道了,你快把衣服穿好,让人撞见像什么样子!”
  李寿满不在乎:“都是男的,怕什么!”但目的已经达到,还是听话的把衣衫拢好。
  玉修不知道该不该夸奖那几个小子带他去的都是女伎的青楼,还是应该感慨姑母保护得太好,但他现在很无力:“你不会穿?”
  “怎么可能?”李寿鄙夷:“只是腰带坏了扣不上!”
  玉修:……
  丢下手里都捏出裂纹的镇纸,玉修认命的起身走过去接过李寿嫌弃的腰带,双臂拢过李寿的腰身,在他身后环住,僵硬的手指试了几回才把腰带扣上,李寿还在忿忿不平地喳呼:“你为什么长这么高?宫里有什么秘方吗?我什么时候能长这么高?”
  玉修深呼吸,淡淡的香味从鼻尖萦绕进心底,撩拨他向来自傲的理智,忽然就冲口而出:“你小时候经常很晚还闹着不肯睡,非进宫和我一起,还记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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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不知香颈为谁回(下)
  “当然了。”那个时候总被母亲拘在府里,就只有太子一个玩伴。
  玉修垂眸,长如扇的睫毛遮掩住眼瞳,用力地抱了一下李寿再放开,又是和蔼可亲的兄长模样,笑笑地拍了拍李寿稚嫩的肩膀:“父皇要忙于政务,孤一个人也很寂寞的,以后经常进宫陪陪孤。”
  李寿忙不迭地点头,胡乱嗯嗯的应着,又问:“那张布的事?”
  玉修没好气地敲了敲他额头:“行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自己不要乱说就行了。以后不许再耍这些小聪明!”报仇的办法不是这么不痛不痒的。
  得了准信儿李寿也不再顾虑心里那一丝不安,顺口问:“那廷尉署抓错人了怎么办?”
  玉修眼神有些阴冷,看着李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廷尉署没有抓错人,也跟你没关系,你明白了吗?”
  呃……有点明白有点不明白……不过跟他没关系还是明白了,李寿一缩脖子:“明白了!”
  玉修很满意,于是换了个话题:“习文也就罢了,习武你还是得认真点的,一来可以强身,二来眼看你要加冠了,新安侯的爵位有什么打算?”
  琞朝以军功封侯,若无军功在身,世袭下来的爵位是会递减一等的,大城长公主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如何肯放独子去赴险?若是使些手段也容易,可是玉修却不愿将李寿真个养成只知玩乐的无用纨绔,终究也是为他着想,不愿他将来顶着爵位为人耻笑。
  “能有什么打算?”李寿无所谓地摊手:“母亲是绝不会许我上战场的。”
  玉修显然是有些谋划的:“姑母那里你先不用管,孟季那里要勤着去,你多用点心,他如今教你的你将来必要用得要的。待稳住了南夷,快的话后年应该会与北胡有一场大战,到时候孤再设法为你打算。”
  孟季是玉修特意为李寿安排的师傅,原本在公主府里,可惜因为数次“暴力”逼迫李寿早起,以及操练的方法太“凶残”,硬被大城长公主打包送了回来,玉修又不肯放弃李寿的教育,只好另寻了处宽阔的宅子让孟季呆着,嘱咐李寿勤去学点东西,李寿自从发现师傅教的东西打架的时候很好用以后倒也常去,但近来发现了章台街这个新鲜玩意儿就鑫有疏忽了。马踏边彊,拜将封侯是琞朝每个男人的理想,李寿倒也知道惭愧:“知道了。”
  他认真起来有一种聪慧而执拗的的气质,仿佛一柄利剑从包裹着的金玉的剑匣里微微露出一点流光,玉修认真地看着他,笑起来:“终于不是当年追着孤喊着要‘修哥哥’抱的孩子了。”
  李寿登时泄气,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又忽然贼兮兮地笑道:“这几个月估计不行了,我要跟母亲去荆州祭拜父亲,你知道母亲是见不得孟季的。”
  玉修凉凉地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飘浮的茶沫,饮了一口,方才淡淡地说:“什么时候出发?”
  呃,居然没有阻拦或者拖延?李寿狐疑地看着玉修。玉修心下好笑,面上还是淡淡的:“永昌侯提前回来了。”
  永昌侯便是巷勉,这次换李寿的脸黑了:“他怎么没跟虎卫军一起……”
  玉修微笑:“这得去问父皇啊。”
  八年前新安侯尚在,薛勉殿上听封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求娶大城长公主掀起轩然大波,父皇明里斥责惩戒,任新安侯李氏一族对薛勉百般刁难,暗里却多加维护,助薛勉一步步掌控军权,薛勉的崛起对应的便是李氏的削弱,同李氏一族交好的几个世家大族也多有牵连。如今父皇培植的年轻将领逐渐成长起来,薛勉也已经官拜大将军,将来除了大司马便封无可封,而琞朝默认的尚公主者可以任职军中却不能独领一军,若薛勉尚公主,父皇就可以放心的将大司马之位交给他了——父皇算的自然是不差的,奈何长公主抵死不愿嫁与薛勉,为此不惜跟父皇冷战一年有余,而薛勉……他对大城长公主的深情还是父皇帮他散布出去的,若是赐婚换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当然,目前父皇对姑母的感情还是占了上风的,端看他并不愿强逼大城长公主便知,一来不知为何父皇对姑母总是有些亏欠感,二来像大城长公主这般性情温和,行事简单直接,身份显赫却又素来不喜沾惹权利是非的长公主实在是太稀有了,她就这般“正常”的待她的皇帝兄长,喜就喜,怨就怨,反而无限放大了父皇对她的亏欠与怜惜,更深的,便是连父皇都没有注意到的信任。但是父皇也清楚,此事势必为之,终究由不得姑母任性,如何顾全二者,看来提前召薛勉回长安就是父皇出的招了。
  只是父皇的用心良苦不知道姑母能不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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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男儿本自重横行
    于公于私,玉修总要尽些力的,有些无奈地劝李寿:“对永昌侯你总该敬着些的,他总是大琞的大将军。”
  “嘁——”李寿嗤笑:“他就算是大司马又如何,不过是公主府上的奴婢。”
  薛勉的奴婢出身一直让人诟病,自求娶长公主之后更是被传为笑柄——家中的奴婢居然敢觊觎主人,尤其是薛勉是被逐出公主府的,在有心人的刻意抹黑下私下不知传出多少难听的话,直到皇帝震怒,直到薛勉一步步爬得更高,直到……死去的死去。
  玉修无言,苦笑不已:“你平时不是还信英雄不问出身的么?”
  李寿嘴硬道:“我也就是说说!”
  玉修耐心劝道:“你听孤一言,父皇想成全薛勉未尝没有借此削弱他手中军权的打算,但主要还不是为姑母考虑?八年前他因战功上殿受封时求娶姑母父皇也曾怒而斥之,可此后八年来薛勉屡立战功,所求仍是如此,父皇斥责过惩戒过劝告过,到如今人过而立之年,家中连个妾侍也无,是真情还是假意也该有个分晓了,你凭心而论,若他所求不是你是母亲,这番情真你焉能不为之动容?”
  李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是每次提起薛勉母亲脸上的憎恶又不似作假,他又怎么忍心违逆母亲的意愿。玉修不知他所想,见他垂眸以为他有所动容,便斟酌了一下继续劝道:“姑母当年为了父皇所受的委屈,父皇又何尝不知,他是有心怜惜姑母,否则朝中又不止薛勉一人,他又何必由着姑母这般拧着?”
  瞧着气氛有些压抑,玉修深知点到即止,旋即一笑道:“说来也可笑,父皇同姑母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赌气,姑母不肯进宫看望父皇,父皇也赌气不召见她,偏又怕有流言对姑母不利,时不时的还得提醒自己多加些赏赐,前几天父皇终于忍不住微服去了长公主府,居然还吃了个闭门羹!”
  他说到这闷声笑起来,因笑的是自己的父亲,声音压得低低的,温和而磁性地嗓音迅速安抚了李寿的情绪,李寿也嘿嘿笑起来,坐在桌案上低头看玉修,一双乌黑瞳儿闪闪亮亮,对看自家皇帝舅舅难得出糗大是感兴趣:“哪天的事?我竟不知道?”
  玉修屈指敲他额头:“这等事怎会让你知道?全天下也就姑母敢跟父皇这样不客气了!”
  李寿捂着额头很自然地分辩:“母亲当他是兄长才会这样的!”
  玉修微笑,意味深长道:“父皇当姑母是妹妹才会这样啊!”
  ……李寿愣了半晌才明白又被他绕进去了,果断跳下桌案就往外走:“我去看外祖母。”
  玉修扬了扬眉梢,眼睛里有一丝纵容的笑意,也不拦他。他的话纵有两分假李寿也没必要知道的。
  不说玉修心思深沉,李寿在宫里素来无甚顾忌,出了建章宫一路横冲直撞往长乐宫的方向去。
  云州侯楚晏老远看见气势汹汹的李寿,目光闪了闪,竟若无其事地绕到李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埋头直冲的李寿毫不意外地撞在他身上,看着引路的宫人都目瞪口呆。李寿抬头看清楚晏的脸,脸色便黑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抬手去拨楚晏:“滚开!”
  虽说云州侯年纪轻轻便凭本事袭了爵,乃是近年声名大噪的年轻俊杰,可是宫人们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在宫里生活可以得罪云州侯但绝不能得罪大城长公主,于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似木头桩子似的。
  楚晏年十九,生得甚为英武,本是将门虎子又多年从军,岂是李寿这点能耐能拨弄的,却佯作踉跄被拨到一边,身子顺势一转变成与李寿同行,李寿往前冲了几步察觉不对侧脸看他,不耐烦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楚晏对他这坏脾气不以为意,坦然自若地微笑:“我以为这叫‘同行’,今年的贡茶该是到了,臣想去向太后娘娘讨两杯。”
  云州侯与太后以姑侄相称,所以言语间颇多亲昵随意,其实真算起亲戚早出了五服了,真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却是当年七皇子突然被封为太子后老侯爷主动攀的表亲,当时于美人母子正是缺乏助力的时候,如何会拒绝?楚晏生得仪表堂堂,自小对军事就颇有天分,又拉得下架子在于太后面前真如侄儿一般奉承,多年下来倒也有几分情谊。因他在皇帝面前向来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又果然真材实料,倒是两相看他都欢喜,端的是左右逢源。本身自幼在军中长大,自有一身气势,长安子弟提起来竟也多是赞的,这样一个年轻俊杰李寿却极不喜欢他,旁人问起也没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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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寿听他要同去长乐宫不由脚步微顿,心想着要去找外祖母说的事若有外人在场怎好启齿?嘴上却嘲讽道:“那你不必去了,外祖母已将茶许给我了,不会拿给你喝的。”
  楚晏苦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狡黠:“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哎——”却是李寿一拳砸来,楚晏早有预料熟练的抓住自己脸前的拳头,被抓住手的李寿暴怒:“放手!”
  楚晏嘻皮笑脸道:“不放,我家寿儿好容易与我亲近一回,我怎忍心放手?”
  “混蛋!”李寿暴怒之下抬脚就踹,当真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哎哟”一声楚晏抱着小腿在单腿在地上跳,李寿顺势抽回自己的手,见他吃痛顿时喜笑颜开,又竖起眉毛作凶神恶煞状:“哼,再来招惹本公子,打断你的狗腿!”真是自觉威风八面,手背在身后悄悄抖了抖——刚才被捏的有点疼。
  李寿出了一口气。转身正想扬长而去,背上忽然一重,耳畔就传来狡黠的声音:“狗腿被你踹断了,走不了路了,你得背着我!”
  李寿这个气啊,真真是讨、厌、死这人了,左甩,右甩,甩不掉,往后踹吧又觉得太毁形象——还那么多人看着呢,憋红了一张脸吼:“都不想活了?还不快把他给我拖下来!”
  领头的内侍真的很想仰天悲愤一下,怎么那么倒霉就摊上这俩小祖宗了呢?看李寿拿眼瞪他,再不上就真的小命不保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侯爷的腿可有大碍?是否需要传唤御医啊?”
  李寿怒瞪:“说什么废话,快把他给我拽下来!”
  云州侯笑眯眯地看着内侍:“不用了。”
  头顶上是云州侯笑眯眯的注视,一边是李寿怒火冲天的瞪视,内侍的冷汗都能洗澡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谁来拯救他一下啊……
  大概上天真的听到他内心的呼唤了吧,忽然一声娇笑:“云州侯和咱们小公子感情真好!”
  好、你、妹、啊!李寿盛怒之下差点冲口而出你眼瞎么?被云州侯悄悄拧了一下,吃痛“嘶”了一声,倒把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楚晏放开李寿站好,看着迤逦而来的一行人,正是仁帝宠妃李夫人,依礼制夫人仅次于皇后,爵比诸侯王,云州侯爵属关内侯,次夫人二等。待一行人走近站定,楚晏一本正经的向居中的宫装丽人躬身行礼,唇边的笑只维持基本的礼仪:“李夫人安好。”
  李寿不满地瞪了楚晏一眼,就算帮他也不用使那么大劲吧,疼死了!还是理了理衣襟跟着随意行了个礼:“夫人安好。”
  新安侯爵属列侯,较楚晏还要再高一等,琞朝没有分封异姓王的制度,列侯便仅次于诸侯王,乃是侯爵制的顶峰。李寿并未承爵,但身份特殊,在宫里随意惯了,并不在乎李夫人,加上李夫人方才说的话实在不入他耳,行礼便马马虎虎了。
  李夫人笑也也不在意,她双十年华的模样,生得一张鹅蛋脸,肌肤胜雪,樱唇含笑,眼尾略微有些上挑,但因仪态端方大方,便不显得极妩媚,而皎如月华,使人可亲,与另一位齐夫人的美艳截然不同。她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为四皇子玉侑,年五岁,次女阳泉公主,年二岁,仁帝子嗣上颇有些艰难,她已经算是高产了,因而地位相当稳固。
  这会李夫人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并排而站,掩口一笑,与身侧的清凉殿少使说了句什么,引得身侧的家人子都窃笑起来,李寿更不高兴了,她倒落落大方:“本宫是在夸二位一位白玉公子,一位英俊将军,好不美哉,倒比花儿好看多了!”
  她一说一群家人子笑得更放肆了,一个个举袖掩着唇,却拿眼睛不住的瞄,眼角眉梢的一朵朵桃花乱飞,便有几位胆大的应了一声:“夫人说得极是!”
  李夫人便笑道:“怎么,小丫头春心动了?若是人家愿意,本宫乐得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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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此中一见乱人心
    楚晏忙道:“夫人说笑了。时辰不早,末将等还要去拜见太后娘娘,若是夫人没有其他吩咐,末将等便告退了。”
  他任羽林中郎将,此时刻意要显得刻板疏远些,便以官职相称。
  李寿也想早点脱身,便在旁边附和道:“正是正是,外祖母还等着我们呢!”
  李夫人仍是笑颜如花:“巧了,本宫也正是要去往长乐宫,不妨同行吧!”
  李寿本能的去看楚晏,楚晏默契的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两人躬身应诺,无言的跟在李夫人身后,被一群家人子包围——夫人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路上两人各自沉默,李夫人倒也不多话,只是笑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同本宫客气。”
  李寿呐呐应是,心里是个无语问苍天,想不通今天怎么了,他甚少单独同后妃打交道,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只看着楚晏亦步亦趋,楚晏心下暗笑不已,借着广袖遮掩悄悄抓住李寿的手捏了捏,李寿这个气啊,可是一圈家人子盯着又不能怎样,硬是憋红了一张脸,李夫人还道他害羞,引得家人子们更是娇笑一片,然后李寿的脸更红,如此恶性循环,终于在李寿决定不顾一切先暴揍楚晏一顿再说之前到达了长乐殿,自有内侍通禀不提,都是自家人,便直接宣进了内殿,因李夫人在,于太后并未如平常一般搂过李寿心啊肝的哄,而是慈祥地看着他们行过礼才召李寿坐在她身边,李夫人和楚晏也分次第落了座,自有宫人看茶。
  于太后年已花甲有余,身体并不好,长发已经花白,容色亦老,但依稀看出容貌并不极出色,似乎更胜在温柔婉约的气质,她是二十五岁上快要被放出宫时意外承宠——不过是皇帝醉后临幸,只被封了个最低的顺常,后来查出有孕,才封了良人,却因此惹恼了那天本应承宠的一位得宠的美人,若非同那位美人为敌的一位夫人保她,只怕孩子都未必能生下来——她生了七皇子玉齐,也只是封了充依,却被指到了后宫离皇帝最偏远的宫殿,于太后在后宫的艰难可见一斑。
  玉齐五岁的时候,于太后偶遇了因政事烦扰夜出散心皇帝,月下的温柔婉约使人怦然心动,于是顺理成章的有了玉福——这名字还有段典故,于太后生女后内侍监报给皇帝,皇帝难得记起这个女子的生平,想她两次意外承宠,却都怀上了身孕,便道她是有福之人,也顺理成章的加封她为美人,小公主便赐名为福,因此玉福即便再不得宠,仍常被姐妹欺凌。
  因那一晚的心动,皇帝终究记住了于太后这个人,也因她住的偏僻,难得有一片安静,皇帝被政事和后宫女人们闹得心烦时便时常悄悄去呆一会,美人温柔如水,儿女环绕膝下,别有一番滋味。待后宫诸人察觉时,于美人在皇帝心中已经悄然有了自己的位子,她永远不是最得宠,但皇帝心烦时永远会想起她,数年的明争暗斗,谁都没想到最后赢的人会是她。十年了,曾经的宫妃们有子的去了诸侯封地,无子的再无人问津,人们都快忘了长乐宫这个慈祥和蔼的妇人曾经的模样,李寿却总记得皇帝舅舅即位后自己一家人奉召回长安的第一年,第一次进宫,母亲与外祖母相对无言,母亲冷笑着说:“母亲——不,母后终于赢了,母后幸福吗?母后若是幸福,女儿这十年也算是值得了。”
  那一天的于太后仿佛要哭尽对女儿的亏欠,玉福搂着年幼的李寿不发一言,空旷的宫殿里有种诡异的安静与阴冷,以至于李寿许久之后才渐渐同于太后亲近起来。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于太后是极疼宠李寿的,也不管李夫人同楚晏,拉着坐在身侧的李寿就嗔怪:“你这小猴儿,可把外祖母想死了,以后再这么久不来看外祖母,祖母就出宫去看你!”
  “别、别。”这可把李寿吓到了,真让年迈的外祖母出宫,还不得把皇帝舅舅和母亲都大大的惊动,他可讨不了好,忙安抚道:“孙儿错了,孙儿再也不敢了,外祖母大人有大量,就饶我这一回吧!”
  于太后故意板着脸逗他:“外祖母伤心了,外祖母就要罚你。”
  李寿仗着年纪小,扯着于太后撒娇:“外祖母要罚也换个轻一点的方式嘛,要不然孙儿受罪外祖母也要心疼的嘛。”
  “好吧,”于太后假装思索了一会,便一本正经地说:“那就罚你不许吃绿衣新制的点心。”
  “啊!”李寿惨叫一声,佯作一副痛苦捧心状:“外祖母太心狠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心疼死了!”
  “你这孩子,不许瞎说!”于太后作势打了李寿一下,李寿才涎着脸道:“外祖母打我了,是不是就算罚过了?”立刻转脸冲着侍立的宫人喊:“绿衣呢?快让我看看新制的点心!”
  那一副馋嘴的猴儿样把于太后逗得合不拢嘴,摆手吩咐内侍出去传了,他俩这一阵亲昵看得坐在下边的两人直眼热,只是两人眼热的对象不同……
  楚晏脸色不变,眼底却盈满笑意,看李寿耍宝心痒难耐,恨不得坐在他身边的是自己。李夫人也是笑意盈盈,眼里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待祖孙俩闹够了才笑着接话:“太后慈爱,小公子聪慧纯孝,真让人羡慕,侑儿还只会惹妾生气呢!”
  于太后心情颇好,自然回道:“侑儿还小,你这做母亲的也别太苛责了,前阵子皇帝不是还夸侑儿来着。”
  李夫人眼中暴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陛下真的夸了侑儿了?”
  于太后本来就是心情好顺口说出来,她一质疑于太后就不高兴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哀家怎会与你戏言,侑儿前阵儿不是得了少傅夸奖么,皇帝就顺口提了一提。”
  李夫人得了太后一眼,立刻冷静了些,也不敢再问皇帝都夸了什么,只好想着回去再设法打听,面上仍作喜不自禁状:“太后教训的是,妾失仪了,唉,这孩子,真是教妾操碎了心。”
  她一副一心为孩子的模样让于太后顺眼许多,笑了笑便揭过了这茬。李寿心里发愁,他起得晚,进宫前又用了早膳,这会儿再吃点点心倒是没问题,可是他还等着李夫人走以后跟外祖母说母亲带他去祭拜父亲的事呢,算着时辰再不久就该用午膳了,到时候吃还是不吃……因为高祖皇后的偏好,宫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正寻思着,一位豆蔻年华的绿衣少女捧着食盒被引进殿来,白净的苹果脸,有些怯生生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甚是惹人爱怜,端端正正的行过礼看见太后身侧坐着的李寿便抿着唇羞羞怯怯地笑,可惜这般风情碰上李寿这样不开窍的真真是……只见李寿眼珠子都不错的盯着那食盒:“快点拿过来!”
  绿衣大概也习惯了,也不假手他人,略有些纤弱的身影袅袅婷婷地上前,待李寿净了手,随侍的家人子帮她打开盒盖,青碧的藕叶上趴着数只晶莹剔透的小兔子,煞是可爱,李寿也顾不得吃,拿起一个放到眼前把玩:“这个好玩儿!怎么做的?”
  楚晏一直看着他,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绿衣,真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他一开始注意到李寿,并不是因为他骤然显贵的身份,而是纯粹的觉得这娃娃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他爱不释手,恨不能据为己有,那个时候他跟此时的李寿差不多大,五年的相处,时间并没有冲淡当初的悸动,却仿佛沉淀成一种陌生的东西,左右着他的神智,让他烦恼,却甘之如饴。他喜欢逗弄李寿,喜欢看他恼,也喜欢看他笑,却不知道如何形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要是李寿问他为什么,他难道要回答因为他长得好看吗?用膝盖想也知道会被暴怒的李寿打到暴头吧……
  殿里数人各安心思,殿外忽有内侍郎声禀报:“皇帝陛下驾到——”
以漠

ZxID:14141364


等级: 内阁元老
配偶: 濡呴
还是要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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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更阿,加油=v=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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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最难消受美人恩
   琞仁帝玉齐年近四旬,体型微胖,肤色略苍白显得不是特别健康,他继承了母亲于太后柔和的五官,颌下蓄了短须却并不显得极硬朗,眼神睿智,笑容温和,行走间有一股宽和大度而沉稳的气质,用那些文臣的话说就是有一种明君的气度,这大概就是先帝最终放弃宠爱多年英武却也暴燥的三皇子而选择他的原因吧。少时同被欺凌的时光让他与妹妹的感情格外深厚,爱屋及乌,他对李寿便格外疼爱,甚至远超一些不得宠的皇子,此时进殿与众人分别见礼之后便坐在于太后身侧笑着招手叫李寿:“来让舅舅看看。”
  李寿笑嘻嘻跑过去,想着正好皇帝也来了,不用他再特地跑到未央宫去说同母亲去荆州梓林的事了,未央宫毕竟与其他宫殿不同,皇权高度集中之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在李寿向来能不去就不去。只是李夫人和楚晏碍眼得狠,还不肯走!
  仁帝拍了拍李寿的肩膀,夸道:“寿儿又长高了些,不错。”又捏了捏李寿不怎么结实的胳膊,皱眉:“要勤习武啊!”
  琞朝尤重军功,便是皇室子孙但凡身体允许,都是自幼习武的,李寿少时体弱,起步得晚,又四肢不勤,同仁帝较宠爱的几个皇子比自然弱爆了。
  李寿也习惯了,端起认真的表情回:“寿儿谨记皇帝舅舅教诲。”
  仁帝平时跟儿子们交流都是一板一眼的考较功课,他夸奖几句儿子们就高兴了,他也考较过李寿的功课,结果……可是除了考较功课,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们相处,一时有些卡壳,但陛下不愧是陛下,立刻想到了自己分享自己的衷爱的娱乐节目,笑容不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卡了一下:“改天舅舅带你去打猎,看看你的弓马如何。”
  得,还是考较功课。
  但是你肿么可以拒绝皇帝陛下拳拳的热情呢?于是李寿只能傻兮兮的笑着应和,背地里脸儿都绿了,每次皇帝舅舅的热情都这么让人难以消受。
  还有一个对皇帝的热情难以消受的人,李夫人拢在袖里的手快把指甲掰断了,看着皇帝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侑儿最近刚好在学骑射,太厩令给他挑了一匹小马,他整天得意得不得了,正好让他去见识见识他父皇的英姿,好知道真正的大将军应该是什么样儿的。”
  这话说的,寥寥数语勾勒了儿子天真活泼身体健康又聪明向学的形象,又不轻不重的拍了皇帝一记马屁。仁帝经历了母亲上位的艰辛,并不喜欢关注后宫的事,玉修的生母粟皇后病逝后尤其如此,但父子天性,对骨肉总归是多有关爱的,所以得宠的几位夫人美人都是有子傍身,且后宫都知道陛下喜爱身体健康的孩子,体弱的孩子甚少能得到他的关注。
  果然仁帝很受用,笑呵呵缕了缕颌下短须:“要看真正的大将军那得叫上薛勉。”
  李夫人掩口卟哧一笑,媚眼如丝:“是妾失言了,陛下英武哪里是大将军能比拟的。”
  李寿:……长见识了。
  楚晏:呵呵
  于太后:当哀家是死的么?
  皇帝:晚上可以陪爱妃用个晚膳嘛……
  绿衣:这种外表端庄内心骚情的女人真是……太了不得了,记下来记下来……
  “咳恩——”于太后清咳拉回大家的注意力:“皇帝今日政事不忙么?”
  仁帝对于太后很是敬重,忙回道:“儿子是有件事想跟母亲商议。”
  楚晏立刻起身:“末将告退。”
  李夫人这个恨……
  皇帝随意的摆摆手:“不必,都是自家人。”
  楚晏谢恩回座,李夫人庆幸……
  仁帝继续同于太后商议:“是太子大婚的事。”
  李夫人……指甲折了……
  当年为了稳定大局为玉修定下的了光禄卿柴敬年幼的女儿柴蒙,光禄卿乃九卿之一,虽无三公显赫,却是实权部门,主管宫廷内的警卫事务,但是实际的权力不止于此,这里是皇帝的智囊团,同时又是候补官员集中训练的地方,柴敬掌管光禄勋八年,从光禄勋出去的官员不计其数,柴敬出身名门,膝下只有晚年所得的一女,未来的太子妃乃至皇后一位是当年身孤力薄的玉齐和于美人唯一能打动他的筹码,以至于如今太子二十岁了仍然东宫空虚也是无可奈何,所幸柴蒙终于要及笄了。
  仁帝不曾想过废太子,但有心人难免想到有这婚约在,柴敬如今虽然告老在家,但他一日不死,太子之位只怕就牢牢的钉在玉修身上,加上皇帝的信任,真是半点奈何不得……
  从他们的角度看,玉修多等几年真是太值了,何况没有正妃又不是没有妾侍。
  李寿骤闻这消息也不禁愣了一下,玉修从不在他面前提婚约的事,他虽从旁人那有所耳闻,但终究没有入了心里,这时候恍然听闻,竟觉得熟悉的玉修有些陌生起来,但一瞬又暗笑自己瞎想,他倒去参加过别人的婚礼,想着玉修穿喜服跟大家拼酒忽然觉得太子成婚也不错,立刻就摩拳擦掌想着组织一帮兄弟把玉修灌趴下——孩纸,你真是太天真了,一国储君大婚能跟那些将门虎子一样么?
  于太后沉吟了一下,道:“确实到了大婚的时候了,太史令可择过吉日了?”
  太史令乃太常寺属官,掌天时、星历。
  仁帝回道:“是择了几个日子,儿子正是来请母后拿主意。”
  于太后并不十分热衷权利,但对于儿子的恭顺还是很满意,当下便笑道:“哀家孙儿的大事可不能马虎,快给哀家看看。”
  仁帝递上盖着太史令印鉴的几方丝帛,虽说琞朝纸张已经较为普及,但祭祀大事皇室贵族们还是惯于使用丝帛。李寿也好奇凑上去看,见那帛上列了三个日子,每个日子后又备注了许多天时之类云里雾里的东西,左右他是看不懂的,不由又失了兴致。
  于太后专心看了半晌,喃喃道:“瞧着都不错。”
  仁帝笑着接话:“正是瞧着都不错,儿子才拿不定主意呢。”
  于太后见李寿偎在身边看,一时兴起便笑问:“寿儿觉得呢?”
  李寿眼珠子转了转,迅速指了其中一个日子:“这个好。”
  “八月初九?”于太后没想着他真给指了个日子,愣了一下不免好奇:“寿儿为什么喜欢这个日子?”
  李寿理所当然地回道:“因为这个日子离得最近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玉修结婚时混乱的场面了。
  于太后显然理解错了,嗔道:“你倒知道心疼你太子哥哥。”
  在座的都笑起来,李寿好茫然……
  于太后捏着丝帛笑问皇帝:“皇帝以为如何?”
  “自然极好。”仁帝含笑,“也算成全寿儿一片孝心。”
  “那就八月初九吧。”于太后拍板:“只有两个多月,太常寺和宗正寺那边可来得及?”
  仁帝无奈道:“母后就放心吧,都准备几年了。”
  ……也是。
  皇帝是很忙的,正事说完,仁帝便起身告辞:“儿子今日就不陪母后用膳了。”
  李寿差点没蹦起来,悄悄恨恨地扫了一眼李夫人和楚晏,情急生智:“寿儿去送皇帝舅舅回宫。”
  ……看了看殿里人诧异的表情,李寿尴尬地扯开笑容:“顺便去告诉太子哥哥这个好消息嘛。”
  于太后欣慰,她自觉身体不好护不得女儿几年了,外孙同太子关系亲近是极好的,毕竟除非有大的变故,否则太子之位还是极稳固的。
  仁帝正诧异李寿今天待他这么亲热,听闻这话才释然,缕了缕短须,颌首称允。
  李夫人恨不得也跟去,奈何皇帝明显没有带她的意思,楚晏比她识趣多了,痛快的起身恭送皇帝,绿衣抢着机会把李寿没来得及吃嘴里的点心连盒子一块塞李寿怀里,在于太后含笑欢送下,李寿硬着头皮随仁帝出了殿……
以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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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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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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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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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画堂开宴邀朋友
    作为皇帝疼爱的外甥,李寿理所当然的陪坐在御辇之侧,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反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直到出了长乐宫,仁帝开口问:“你母亲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啊,”李寿有点发呆,忙回道:“还是老样子,不过天气渐暖,倒比冬日里好了许多。”忽然想起太子说皇帝舅舅吃了闭门羹的事,李寿忍不住笑。
  仁帝看他乐呵呵的样子,本就不坏的心情又好了些,没话找话道:“太医怎么说?”
  提起太医李寿就撇嘴:“还能怎么说,多少年了都是老套路,只让好生将养着,不要大喜大悲——让他们说得母亲现在连院子都懒得出了。”
  呃……太医回报的时候他还夸了他们呢……咳,仁帝有些不自然:“太医也是为了你母亲好——不过偶尔还是要出去走走,你多劝劝你母亲。”
  “我劝了啊,”李寿笑眯眯:“母亲答应陪我回荆州祭拜父亲了。”
  终于说出来了,李寿自从得知薛勉提前返回长安就生出的紧迫感稍稍有所缓解。
  仁帝沉吟片刻,只道:“此事不急,朕让太史令择个出行吉日。”
  是等薛勉的吉日吧?李寿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仁帝以为他孩子心性,也不以为意,又宽慰道:“太仆寺安排出行车马仪仗也需要时间,左右就是这几日,你也莫要太心急了。”
  李寿想想也是,他原不知道薛勉会提前回来,所以只是来宫里探探口风,太仆寺那里都未递母亲的手令,他再着急没个十日八日也走不成——还是不要太指望太仆寺的办事效率的好。
  不过总算得了皇帝允许,李寿急着把事定死,便又道:“太仆寺那边还请皇帝舅舅派人去传个口喻,省得那群老——呃,老大臣办事拖沓。”
  仁帝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到他差点说错的不是什么好话,笑着屈指敲了敲李寿的额头:“你啊,都是被你母亲宠坏了。”但终究命内侍去传了口喻。
  一路上气氛还算和谐,李寿的任务算完成了一大半,于太后那里只消去说一声即可,至少在李寿印象中于太后从未拒绝过母亲所请。
  建章宫作为太子寝宫与未央宫相距并不甚远,李寿借口不耽误皇帝政务,路上就溜下了御辇,目送御辇远去后在宫道上纠结半晌,他抱着个食盒秀气的眉毛紧皱,又是转圈又是跺脚,惹得路过的家人子窃笑不止,李寿一甩袖,决定还是先出宫,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抱着绿衣给的食盒,丢了吧舍不得,不丢又嫌麻烦,索性随便指了个家人子:“你,过来拿着。”
  那家人子心下一喜,忙离了队列上前接过食盒行了一礼:“奴婢丁香,愿公子长安。”
  领头的上家人子脸色不好,上前行礼道:“禀公子,奴婢等乃是奉清凉殿庆云长史之命去往织室取甘美人要的宫锦。”宫锦数量不少,原就是被人使了绊子才派她们几个来,倘若再少个干活的人,累倒是小事,误了时辰只怕性命堪忧。
  李寿也不在意,皱眉嫌弃道:“丁香?这么俗的名字。”也不管丁香脸色一白,又问那上家人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上家人子脸色同样一变,她方才一时心急竟忘了宫规要先向贵人通报姓名,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双手放在额前紧贴着浅青色的地砖:“奴婢该死。”
  李寿略微诧异了一下,解释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上家人子微微抬头看李寿实不像是怪罪她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回道:“奴婢青云,愿公子长安。”正是因为名字冲撞了清凉殿的长史才屡屡被人暗算,但家人子的名字是录在宫册上的,若要更改需服侍的贵人递名签去永巷,她不入甘美人的眼,庆云也不会为此事去求甘美人。
  李寿抚掌:“这名字还不错,你来帮我拿。”
  丁香的脸上已然没有半丝血色,她不用抬头似乎就能看到其他家人子眼中的嘲笑,捧着食盒的手也渐渐抖了起来。
  “公子不可。”青云急道,她若走了,这些入宫不久的家人子不知其中深浅,必要出错的,想了想,事已至此也只好咬牙回:“就让丁香……”
  “呯——”一只只晶莹若白玉般的小兔子在青石宫砖上翻滚,半片荷叶扣在地上。
  青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丁香,她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丁香也傻掉了,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抖如筛糠:“奴、奴婢该死!”
  李寿在看到满地乱滚的小兔子时眉毛就竖起来了,该死,他一口还没尝到呢,恶狠狠地瞪着丁香,可怜的丁香被吓得涕泪直流,倒恶心得李寿赶紧移开了眼。
  青云忙拉了丁香一把,双手触地:“请公子宽恕。”
  丁香抖嗦着唇:“求公、公子饶、命……”
  李寿烦死她了:“滚滚滚——”说罢再不管她们拂袖而去。
  青云和丁香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竟然没有责罚吗?甘美人性烈,对侍下难免有些苛刻,反应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竟都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听得同行的家人子喃喃道:“听人说长公主家的寿公子脾气虽然不大好,但对奴婢极宽容,竟然是真的!”
  ……李寿还不知他在宫里的风评居然是这样,他只是觉得不是他家的奴婢不归他管……在公主府中这种事自有各院的掌事操心,赏罚分明,从不需要他操心,所以他……真的不是故意宽容的……
  气呼呼出了宫,因为对那一盒子点心的惋惜,李寿甚觉腹中饥饿,因他在宫里跑惯了,便只带了刻书,因骑的马不得进宫,便命刻书在宫外看着马。那马是玉修所送的乌椎马,生得高大健壮,通身乌黑油亮的毛发,只四马尾有一撮白,李寿唤之追光,宝贝无比,长公主所送的性情温顺的南奴马反而被弃之不用。
  李寿翻身上马,有点后悔今天没有坐马车,至少马车上备的还有零嘴儿,一边问刻书:“哑奴回来了没?”
  哑奴便是昨晚被他遣去跳水的人,跟在李寿身边多年,虽然是个哑巴,但颇有些身手。
  刻书牵着马抬头回道:“回公子,大半个时辰前奴婢差人回府问过了,还未回府。”
  时人对仆与奴有明确的划分,户籍也不同,刻书属于李氏世奴,故而自称奴婢。
  李寿皱眉不言,哑奴帮他办事从未出过错,这次是怎么了……
  刻书性子粗陋,倒不甚担心:“也许是什么事耽搁了,或游得太远了?嘿嘿,说不定午后就回来了。”
  李寿想想也是,下午若还不见人再吩咐人去找就是了,便逗刻书道:“你傻乐什么?”
  刻书毫不羞耻地咽了口口水:“回公子,听说邀月楼又上了新菜式。”
  李寿本来就饿,让他一说没好气地在马上伸脚踹了他一下道:“那还不快去!”
  刻书苦着脸,原本他也有一匹马来着,但上次跟着李寿撒欢把西市搞得一片混乱以后就被剥夺了,而且为了防止李寿再干这样的事,长公主安排了数人跟着李寿。刻书看看后边尽忠职守的8人小队冲李寿挤挤眼:“公子可慢点儿吧。”
  李寿无语,旋即有了主意:“本公子今天请客,你、你,去请广雅侯家的都秀公子,你、你,去请四方侯家的董知公子,你、你,去请召陵侯家的付云公子,你、你,呃……”亲近的朋友就这三人,平常的朋友有一大堆,反不想请,李寿转了转眼珠,有了:“你们俩去教坊司请绮莲姑娘。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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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3楼(以漠) 的帖子
那是因为网站上已经更到第40章了。。。而且已经签约,要尽量不断更,也就是必须保持日更~SO,这边就无压力了~反正离上架神马的还远得看不见边~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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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谁能载酒开金盏
    邀月楼建各极巧妙,半座楼依在水中,更有一角飞亭向外延伸,远远望去似乎在邀请天上的明月,邀月楼便是因此得名。李寿一路打马疾奔,到邀月楼是已是午时,楼中人满为患,掌柜还是麻溜将李寿引进预留的雅间中,追光自有小厮好生伺候着。又等了一柱香的工夫,刻书才吁吁地跑上来,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小祖宗,奴婢比追光少两条腿呢,您下回要跑能不能打声招呼等奴婢借匹马!”
  李寿方才一时兴起竟忘了刻书的马被没收了,看他一头一脸的汗连发髻都跑歪了,又忍不住指着他拍桌子哈哈大笑,刻书这会也顾不得失礼,扯过掌柜手里的扇子一通狂扇,狼狈的样子惹得李寿大笑不止。刻书也不管他,一边扇一边抓着掌柜的胳膊不放:“快,赶紧带我去收拾收拾。”
  李寿乐得不行,叫住刻书道:“行了,今儿用不着你伺候。”又吩咐掌柜:“给他找个地儿歇歇,好酒好菜伺候着。”
  刻书立刻精神了,朗声回道:“谢公子体恤!”又挤眉弄眼:“奴婢都忘了今儿有绮莲姑娘。”
  李寿笑骂:“还不快滚!”
  掌柜陪着笑看他们主仆嘻闹,得了李寿吩咐忙应诺,唤了小厮带刻书去罢又返回身问:“不知公子今天宴请的都有哪些贵人?”
  李寿一一说了,又问:“听说你们这上了新菜?”
  “正是,唤作‘凤凰于飞’,”掌柜笑回,又解释道:“不敢在公子面前卖弄,这名字不过是附庸个风雅,小人前阵子得了几张残页,据说是高祖虞皇后的手札的抄本——也不知真假,恰好上面简单记载了几句一种玉簪鸡的做法,并不完整,小人与主厨研究多日勉力做出了这道菜,思量着大概并不正宗,便没敢用‘玉簪鸡’的名号。正好公子帮着品鉴品鉴。”
  皇室里不是秘密的秘密——高祖虞皇后甚爱美食,曾命人搜罗各地名菜菜谱,变相促进了长安城饮食业的发展。李寿曾在玉修那见过不少皇室的书札手记,且身处宫中免不了听些八卦,这位贤后在皇室的记载中似乎与史书记载的不大相同,倒是一些野史中记载的佚事可能还更贴近事实一点……
  李寿不置可否,吩咐道:“菜式你看着办。”
  都是熟客,掌柜心里有数,应了声诺,怕李寿一个人等着无聊又道:“公子看要不要安排几名乐伎过来?”
  李寿笑:“你要在绮莲姑娘面前班门弄斧么?”
  掌柜懊恼地拍了下头,讪笑道:“是小人糊涂了。”
  李寿屈指扣了扣桌面:“行了,你下去吧。”
  掌柜喏喏退下,李寿一个人呆在雅间里倒真有些无聊,起身打开窗子靠在窗边,五月初的时节只偶有藕荷略露尖角,湖面还算宽广,有微风吹皱一湖春水,伴着鸟鸣,心就渐渐平静下来,有两只黄莺在湖面上互相追赶着嘻闹,李寿饶有兴致地一手支着下巴趴在窗上看,雅间的门忽然“呯”一声打开,李寿一回头就见一个胖子从门里“挤”进来,口里不住的抱怨:“早就说让你们把门做大点了,怎就不肯听呢!”
  他往前走了几步才露出后边抹汗的掌柜,不是门没做大,而是这位大爷又长胖了吧……
  李寿指着胖子哈哈大笑,张嘴就说出了掌柜的心声:“明明是你又长胖了!”
  来的正是广雅侯次子——也是嫡长子的都秀,字佳禾。胖子嘟囔着不知在反驳什么,挥挥着掌柜如蒙大赦般告退出去。门才关上胖子的大嗓门就响起:“怎么就你自己,冬瓜呢?”
  “死胖子,你再叫一声冬瓜试试看!”雅间门推开,站着个眯着眼一脸阴狠的少年,那神色瞬间毁了还算清秀的相貌,身材很是瘦削,身量也偏矮小些——他已经十七了,却只比不满十四的李寿高了半个头,比起十八岁就长得人高马大的都秀足足矮了一个头,因为常被都秀取笑,甚以为恨。
  胖子戳人痛处被抓了现形,一张胖脸挤到一块,难为他转回头堆出一脸谄媚:“少明你来啦。”
  董知,字少明,便是四方侯的嫡孙。四方侯的嫡子早年战死,只余下这一根独苗,董知还有两位庶叔,平时帮着打理府中庶务,并不受四方侯重视。
  琞朝男子十四岁加冠,即意味着成年,一般会请老师、长辈或贵人赐字,李寿才将满十四,自然无字,这三人是自幼的交情,并不像时人为表示亲近和尊敬刻意称呼对方表字,私下倒是习惯叫绰号的多些。
  董知抬脚便往胖子身上踹,胖子体型大却颇灵活,赶紧躲开,董知翻了个白眼:“起开!”
  胖子委屈:“那不是有空座么?”
  董知:“我就要坐这!”
  理亏的胖子只好挪了挪自己的尊臀换到一旁的空座上。李寿笑道:“知了你又欺负秀儿。”语气里尽是兴灾乐祸。
  董知也笑:“谁让他先惹我。”
  胖子赶紧转移话题,故作左右看看:“不是说请了绮莲姑娘吗?怎么不见?”
  李寿翻了个白眼:“教坊司那种地方想要请人出来哪有那么快,何况还是绮莲姑娘。”掌管官妓的教坊司规矩自然比章台街的青楼大许多,寻常人想要把姑娘带出去根本不可能,如李寿他们这般身份想请人出去也是有些程序的,何况他们要请的是教坊司的花魁绮莲姑娘,若不是李寿一幅美人图得了美人青眼,他们还未必能请得出来呢。
  胖子苦大仇深的看着面前的茶盏,董知鄙夷:“就知道吃!”
  胖子不甘示弱:“秀色可餐但不顶饱儿啊!”
  董知惦记着美人儿也懒得理他。他俩唇熗舌战乃是寻常事,只不过多半都是胖子敌不过董知牙尖嘴利——这大概是董知读书比较多的好处吧,且大概书读的多了,对书中那些风流韵事甚为向往,李寿就是跟着他往章台街跑的,至于胖子……不能吃的东西他兴趣都不大吧……
  三人又你来我往的耍了几回嘴皮子,李寿拗不过胖子,唤了人吩咐上菜,董知一脸恨铁不成钢,生怕会因此在绮莲姑娘心中减分,连带着对胖子更没好脸色,胖子有吃的也不管他。
  绮莲到的时候已经上了三道菜,所幸三人还未动筷,只见门扉轻启香风先至,佳人一袭繁复的粉色曲裾,裙摆较平常略大,用深浅不一的丝线细细绣了许多云烟,莲步轻移,袅袅亭亭而来,当真如仙子一般,可惜轻纱遮面,不能一睹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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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将军少年出武威
    掌柜知趣的掩上门,绮莲侧身由侍女摘了纱帽,再回眸竟让人呼吸一窒——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董知摇头晃脑的吟了半阙诗,强按捺下自己沸腾的狼血作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起身相请:“绮莲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入座。”可惜他身量偏矮,又过于瘦削,相貌也并不出众,真白瞎了一番表演,眉眼间倒显出几分猥琐来。
  扶着绮莲的小丫头错身扶着绮莲,巧妙的挡住董知伸过去的咸猪手,绮莲掩唇一笑,盈盈行礼:“绮莲来迟了。”
  当真是美人一笑,满室生辉,董知骨头都轻了几分,胖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看李寿也呆呆的样子更是郁闷,不过他也知李寿素爱这般眉目身段气质无一不精致美丽的女子,这会呆呆的看人家,心里指定想着在纸上如何描画,若无这份痴念就是有名师教导也未必能少年得名。
  都秀知若无人管他李寿不知要发呆到几时,忙桌子底下用力踹了李寿一脚,李寿吃痛“哎哟”一声蹦起来,怒瞪胖子,胖子笑呵呵向绮莲道:“哪里哪里,绮莲姑娘肯应邀前来已是我等荣幸了。”
  绮莲乃罪臣之女,十二岁便被充入教坊司,五年来可谓阅人无数,看李寿突然跳脚便猜到几分,抿嘴轻笑,上前扶着李寿才向都秀谢道:“公子抬举,绮莲不敢当。”
  有美人安慰李寿乐呵呵坐下,还不忘使劲踩都秀的脚,可惜胖子皮糙肉厚,表情都不抖一下,让李寿颇为郁卒。绮莲扶着李寿坐下,顺势就在李寿旁边落了座——那正是之前董知的位子,胖子挑眉看董知,董知挑眉相回——
  看,人家的目标不是你!
  你懂什么,美人这是矜持!
  嘁——
  哼!
  董知若无其事的挨着绮莲落座,迫不及待地举杯要敬绮莲,都秀忙提醒道:“行之还未到呢!”
  行之便是召陵侯长子付云的表字。
  董知美色在前,哪等得及,何况他们几人都是自幼相熟,并不讲虚礼,理所当然地回道:“无妨无妨,行之怎会忍心让绮莲姑娘枯等?”说话还猥琐的冲都秀挤挤眼。都秀才想起董知与付云二人向来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样的自命风流,顿时无语。
  董知当他默许,马上又举起杯来,跟着绮莲的小丫头看他那般神情立刻神情紧张起来,但还要负责传菜布菜,一时间恨不得长出三只眼来,都秀看得饶有兴味,也不再理会付云的事。
  绮莲虽说已不是清倌人,但教坊司的姑姑一来不好太逼迫她,二来也本着物以稀为贵,倒少有入幕之宾,故而虽有风尘之气,但胜在娇艳妩媚,别有一番青涩女子不及的风情,且曾经也是士族娇儿,自有一身与贫苦人家出身的姑娘不同的气质,莫怪乎教坊司的掌事姑姑取名绮莲,当真是既清且妖,动人心魂。前些日子董知带李寿去“开眼界”时连逛了数家青楼,只有绮莲入了李寿的眼,李寿爱她颜色,花了数日工夫画了幅美人图,许是因此得了美人青眼,绮莲格外对李寿殷勤些,可惜李寿不知男女情事,任凭绮莲如何殷勤,只看她神态颜色看得如痴如醉,呆呆愣愣的模样惹得绮莲频频轻笑,自命风流的董知越发蠢蠢欲动。绮莲长袖善舞,虽对李寿殷勤,席上另两人也不觉受薄待,如此几盏酒过后,董知借着斟酒的工夫忍不住伸手想握住美人的玉手,忙着布菜的小丫头眼尖看到本能的想挡,错身的工夫却踩到了裙角,“哎哟”一声就扑到了董知怀里,酒倒杯散不提,一直围观的都秀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大笑抚掌:“美人投怀送抱,少明真乃风流公子!”
  可惜此美人非彼美人,董知嫌弃地看着倒在他身上的小丫头,呸,发育还没发育完全呢!
  他这厢嫌弃,人家小丫头一看是倒在了他怀里,委屈得泪眼汪汪,倔强地爬起来请罪:“奴婢该死!”
  绮莲看的分明,拉起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转头歉意地向几人道:“是我调教不周,让公子见笑了。”
  董知怎能见美人蹙眉?忙作出大度状:“无妨无妨,这小丫头怎么从前不曾见过?”
  绮莲道:“小爱是新到坊中的,公子确不曾见过。”又向那唤作小爱的丫头吩咐:“去取我的琴来。”
  她音律颇有盛名,席上三人顿时精神一振,李寿喜道:“绮莲姑娘可是要为我等抚琴一曲?”
  绮莲微笑道:“今日承几位公子盛情,绮莲无以为报,愿为公子清歌一曲,聊作消遣。”
  不多时,丫鬟小爱怀抱琴盒回来,雅间内原备有琴桌琴凳等,只消把原来摆在那里的琴移开,倒不须多费事。小爱小心翼翼打开琴盒将琴摆上,那琴尾刻有一片莲叶并清秀小篆清音二字,正是绮莲惯用的清音琴。
  绮莲略拨了几下琴弦,清泠悦耳,见三人端坐相修,莞尔一笑,信手而弹,轻启樱唇: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岁岁长相见。
  她唱得极婉转,并不长的词却似要在人心上缠绕一圈又一圈,李寿等人自然如痴如醉,怎奈曲声刚落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就听门外有人击掌相和:“好琴,好歌,好曲!”
  李寿一听这声音就清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信步进来的楚晏:“你怎么进来了?”随即又反应过来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迅速关上门的掌柜在门外抹汗,都是祖宗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绮莲见来人是云州侯,不禁诧异,但一瞬间便自然地行礼:“贱妾绮莲,见过云州侯。”
  楚晏含笑看她:“不必多礼。”
  明明云州侯生得极好,那笑容也甚亲和,可不知为何,绮莲总觉得心里有些莫名不安。
  李寿见楚晏不理他便急了,起身气哄哄走过来仰着头瞪楚晏:“我问你话呢,谁让你进来的!”如此无礼!
  楚晏笑眯眯抬手摸了摸李寿的头,笑得煞是亲昵:“有这般好事你竟不叫上我,真是小没良心的。”
  李寿打开他按在头顶上的大手,怒道:“谁要叫你!”
  楚晏揽过他的肩向桌边走去,冷眼一扫看着他俩目瞪口呆的两人,笑眯眯道:“两位真是好雅兴!”
  天可怜见!在今日之前云州侯一直是长安城中如都秀和董知这般侯二代侯三代们心目中的偶像啊!与他们这些空有爵位等着继承,本身却毫无建树的侯二代侯三代们相比,云州侯简直就是个传奇,虽只比他们年长不多,可他们还抹着泪被自家长辈踹进军营的时候少年楚晏已经自战场上得胜归来,他是先凭军功得的羽林中郎将,后继承的云州侯爵位,因有军功在身爵位才未减一等,长安城里的列侯亲贵们谁不知这两年皇帝是为了将来用他才刻意压着不升他官位,却将他放在身边好生调教。
  都秀与董知对楚晏当真是慕名已久,可惜虽同是长安亲贵,但他们还在纨绔孩子堆里厮混,楚晏都是同他们的父辈打交道了,让他们情何以堪……生活圈子的不同造成了他们虽然远远见过楚晏数次,却未曾敢上前攀过交情,突然人生偶像走到跟前真是百般不适应,两人起身语无伦次地答道:“哪里哪里……”
  都秀只顾着傻乐,董知在没被美人影响理智的情况下一向是几人的智囊,向来颇负聪明,话一出口就清醒过来,直觉回答的不怎么对头,尴尬得挠头:“一般一般,哪能跟您相比呢!”董知想扇自己一嘴巴,说的是什么啊,又着急补救:“先前不知您也好这口……”
  董知默默地把眼珠子移向窗外——好想跳下去,他在说什么啊……
  都秀一时没拦住董知,一张胖脸憋得满脸通红,他越紧张越是嘴拙,吭哧吭哧也说不出什么,只好默默低头看菜,一时间两人像犯了错的孩童一般,绮莲也不敢插话,雅间内安静异常,李寿察觉气氛不对,却不明所以,他向来躲着楚晏还时常碰见,所以实在对长安城少年的偶像无感,而且平日里不愿意提起楚晏,以至于几人都不知道他与楚晏还有这交情,董知已经尴尬得欲仙欲死,都秀还能抽空瞪李寿一眼——李寿莫名有点心虚,气也弱下来,但仍然恶声恶气的拿手肘捣楚晏:“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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