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格式-短/中篇】
【书名】《青纭染》
【作者】Yauru
【小说类型】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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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字数】2365
暮春时节，洛阳城笼罩在连绵阴雨里。大理寺的更夫刚打过三更，急促的马蹄声便划破了南市的静谧。宋卿披著玄色官袍，靴底沾着泥泞，站在 “福康布庄” 后院的朱门前，指尖触到门板时，竟觉出一丝诡异的凉意。
“少卿大人，” 捕头柳燚压低声音，“布庄东家王万山死了，死状蹊跷。”
门轴吱呀作响，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宋卿提着灯笼缓步走入，昏黄的光线下，只见王万山倒在书桌前，胸口插着一支银簪，簪头刻着繁复的莲纹。宋卿目光落在那支银簪上，瞳孔微缩。这莲纹银簪，他幼时在母亲的陪嫁首饰上见过。王万山身着寝衣，桌上摊着半幅未完成的布样，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凝固，旁边摆着一盏尚有余温的青瓷茶盏。
“死亡时间大概在子时前后，” 一个清润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素慕卿穿着月白襦裙，裙摆沾了些草叶，她蹲在尸体旁，指尖刚离开王万山的颈动脉，“致命伤是胸口这一击，簪子直刺心脉，下手极准。死者指甲缝里有少量朱砂，且周身没有挣扎痕迹。”而这很可能是朱砂——常用于制作印泥或某些特制的迷药。
“王万山是布商，怎么会招惹上能一击致命的仇家？” 柳燚挠头不解。素慕卿起身时，发间的银钗轻轻晃动，她指着书桌角落的一个小锦盒：“这里有残留的药渣，像是‘醉魂香’的成分，能让人在昏迷中毫无反抗之力。但死者体内还有另一种药性温和的安神药，似乎是长期服用的。”
宋卿拿起那半幅布样，质地细密，染料色泽独特，竟是失传多年的 “青纭染” 技法。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大理寺接到报案，城南古董商沈岳在家中遇害，死状与王万山相似，胸口也插着一件饰物，只是那饰物后来不翼而飞。
“沈岳和王万山有没有交集？” 宋卿问道。
柳燚立刻回道：“查过了，两人十年前曾合伙做过丝绸生意，后来分道扬镳，据说闹得很不愉快。对了，还有一件事，王万山的独女王凝儿，三年前嫁给了礼部侍郎苏文彦，而苏文彦的父亲，正是十年前因贪腐案被革职的前户部尚书苏振南。”
素慕卿忽然轻声道：“我记得苏振南当年的案子，是由宋大人的父亲，前任大理寺卿宋明远负责审理的。后来宋大人父亲病逝，此案便成了定案。”宋卿的指尖微微收紧。父亲的死因一直有些蹊跷，说是突发恶疾，但他总觉得另有隐情。如今这两起命案，似乎都与十年前的旧事牵扯不清。
次日清晨，宋卿带着素慕卿前往苏府拜访。苏文彦听闻王万山遇害，表现得悲痛欲绝，但宋卿注意到，他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慌乱。王凝儿身着孝衣，哭得梨花带雨，素慕卿上前劝慰，趁机搭了她的脉搏，随后不动声色地对宋卿摇了摇头 —— 王凝儿身体虚弱，却并无中毒或服药的迹象。
离开苏府时，素慕卿低声道：“王凝儿的脉象紊乱，像是长期心绪不宁，但她身上没有‘醉魂香’的残留。倒是苏文彦，我闻到他衣袖上有淡淡的朱砂味。”宋卿沉吟道：“沈岳是古董商，王万山是布商，两人都与苏振南有旧怨。十年前苏振南倒台，他们或许是推波助澜之人。如今有人复仇，目标直指当年参与扳倒苏振南的人？”他们随即前往沈岳家中复查。沈岳的书房收拾得整齐，却在书架后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封密信，上面写着：“青纭染重现，苏贼余孽未除，速寻当年之物，以防不测。” 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下的。
“当年之物？” 素慕卿疑惑道，“难道是指能证明苏振南清白，或是指证其他人的证据？”宋卿忽然想起，父亲生前曾收藏过一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一块染着云纹的丝绸碎片，说是办案时所得。他立刻赶回宋府，在父亲的遗物中找到那个木盒，打开一看，碎片上的云纹与王万山布样上的如出一辙，且碎片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经素慕卿辨认，竟是干涸的血迹。“这碎片上的血迹，不是父亲的，” 宋卿看着那暗红痕迹，眼神凝重，“父亲当年审理苏振南案时，必然发现了什么秘密，而这秘密，与青纭染有关。”就在此时，柳燚传来急报：“少卿大人，城西的当铺老板周三郎被人发现死在当铺后院，胸口插着一枚玉佩，同样没有挣扎痕迹！”三人立刻赶往城西。
周三郎的尸体旁，除了那枚玉佩，还有一个空的药瓶，里面残留的药渣与王万山家中的安神药完全一致。素慕卿检查后发现，周三郎体内同样有 “醉魂香” 的残留，且死亡时间就在昨夜。“周三郎十年前是苏振南府上的管家，” 柳燚喘着气说道，“苏振南倒台后，他便开了这家当铺，据说暗中一直在为苏振南的旧部传递消息。”凶手的目标都是当年与苏振南案相关的人，但苏振南已在三年前病逝于流放之地，是谁在替他复仇？
宋卿忽然说道：“苏振南有个儿子，名叫苏文轩，比苏文彦年长五岁，当年苏振南案发后，苏文轩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素慕卿接道：“我记得王万山的布庄里，有个账房先生名叫秦先生，昨天我们去勘察现场时，他说自己子时前后在房间休息，没有听到异常。但我刚才想起，秦先生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利器所划，而那支银簪的边缘，似乎也有细微的划痕。”众人即刻赶往福康布庄，在秦先生的房间里搜出了 “醉魂香”，及一本记录着密密麻麻名字的册子，首页赫然写着 “苏府旧部名录”。
秦先生被捕后，起初拒不认罪，但当宋卿拿出那枚沾有血迹的云纹丝绸碎片时，他终于崩溃。“我就是苏文轩，” 秦先生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当年父亲被诬陷贪腐，王万山、沈岳、周三郎等人收了好处，伪造证据，害得我苏家家破人亡。我隐姓埋名，蛰伏十年，就是为了报仇！”他嘶吼着，眼中充满了恨意：“那青纭染是我苏家传下来的技艺，王万山偷走了技法，还反过来诬陷我父亲。宋大人的父亲当年审理此案时，已经发现了破绽，想要重审，却被他们下毒害死，伪造成病逝的样子！”
宋卿浑身一震，父亲的死因果然另有隐情。素慕卿轻声道：“那安神药，其实是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损伤心脉，最终导致猝死。王万山他们为了控制宋大人的父亲，让他长期服用这种毒药，最后再下手灭口。”苏文轩看着宋卿，语气复杂：“宋大人，我知道你父亲是无辜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让那些害了我苏家、害了你父亲的人，血债血偿！”为父报仇，苏文轩隐姓埋名，潜入王万山的布庄，暗中调查王万山、沈岳、周三郎等人当年收受贿赂，诬陷苏振南贪腐的伪造证据，最终用他们当年害人的手段，逐一复仇。宋卿念其身世可怜，且王万山等人罪有应得，向皇帝上书，请求从轻发落，最终苏文轩被判流放三千里。
结案那日，雨过天晴。宋卿和素慕卿站在宋明远的墓前，手中捧着那枚云纹丝绸碎片。“父亲，真相大白了，虽然等了十年，但是您说过，真相无论何时来，它终将大白于天下。” 宋卿轻声说道。素慕卿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一切都结束了，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宋卿转头，望着身边的女子，多年的青梅竹马，如今的妻子，一路相互扶持，如今他解开多年的心中郁结，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终究逃不过正义的审判。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是逝去之人的慰藉，也预示着未来的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