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眼睛刺痒疼痛,肿的像个核桃。我对着镜子轻轻按压,皮肤下泛起苍白的凹陷,又过敏了,指节泛起细密的荨麻疹,如同被蚂蚁啃噬的蚁群在皮下奔突。家里常备的药就是过敏药。连忙拿起药去吃。
去医院好几次查过敏源,不是机器坏了,就是时间不对科室不开。因为总是秋冬季节,尤其怕吹冷风,我给自己定义是冷空气过敏。秋冬保暖的装备准备了一件又一件。希望可以保护到自己,谁会知道浑身痒起来的时候哪种痛苦。药盒在抽屉里层层叠叠,俨然一座微型药山。氯雷他定、西替利嗪、孟鲁司特...每个名字都像暗号,记录着身体与环境的持久战。有天整理药箱,发现最早的过敏药生产日期竟是五年前,那时我尚能从容地吞下药片,如今却要对着说明书反复确认副作用。晨跑时经过公园,公园里的草植物依然葳蕤。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听见身后孩童的欢笑声响彻在草坪上。他们奔跑时扬起的衣角,多像我们年少时轻狂的翅膀。而我的翅膀早已折断在某个过敏季,只剩下结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药片在舌尖融化的瞬间,我忽然想起祖母说的老话:"身体是借来的庙宇。"可如今这座庙宇的梁柱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香火钱换来的不过是暂时的平静。当城市雾霾与工作压力共同构成新型过敏原,我们这些现代人,究竟还要向身体借贷多少健康,才能偿还生活给出的高利贷?
我关上窗户,却关不住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它们藏在空调滤网里,躲在打印机墨粉中,甚至潜伏在加班到凌晨时点的那杯拿铁里。而我的免疫系统,这个忠诚却日渐疲惫的卫士,仍在用红肿和瘙痒,书写着关于生存的悲壮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