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亲自打造的骁果军,怎么成了害死自己的“毒丸”?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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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战争] 隋炀帝亲自打造的骁果军,怎么成了害死自己的“毒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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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ey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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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补番外!8.29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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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亲自打造的骁果军,怎么成了害死自己的“毒丸”?


骁果军是隋炀帝针对府兵制固有弊端进行的一次兵制调整,这支军队无论组织形式还是兵员构成,都与北朝以来,特别是北周赖以强大的府兵制大不相同。但为何在隋末大乱局中,骁果军并没有发挥保卫皇权的作用,反而成了害死隋炀帝的最后一道利刃?


《历代帝王图》中的隋炀帝。作者/(唐)阎立本,现藏波士顿美术馆


隋炀帝改革军制的原因

隋朝统一南北依靠的是北周遗留下来的府兵,府兵制度在南北朝末期曾爆发出巨大制度红利,北周在十几年间缔造出二十余万强大兵力,倚之以灭北齐、制南陈,隋朝在公元589年灭亡陈朝时组织起来的50多万大军,基本是北周府兵。所谓府兵,是指王朝或政权在一些州郡设置军府,军府内组织一部分农民形成兵户,兵户之民世代为兵,国家免除这部分人的赋税徭役作为补偿。其优势是兵源比较充盈,训练也能经常组织。隐患也有且非常严重,是结构性的、组织性、长远性的,即乡土依赖。一旦出兵距离拉远、作战时间增长,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世上没有完美的制度,特定制度只能解决某个时代、某个地域的特定问题,而非全部,府兵制亦然。随着隋朝疆域空前扩大,战争由内部转向外部,府兵制固有矛盾便逐渐暴露出来,这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调动集结缓慢。隋朝府兵与北周一样,兵力部署呈大分散、小集中态势,各州郡的府兵,平时由鹰扬郎将(官名,以骠骑府为鹰扬府,主官骠骑将军改称鹰扬郎将,正五品;副职车骑将军改称鹰扬副郎将,从五品)组织训练,战时由各行军总管府统管数州之兵,负责一个战略方向或数个州郡的战斗指挥。全国除了京师根本重地,扬州、并州、相州、荆州等区域战略中心配备较强兵力,其余州郡兵力彼此相差不多。


隋朝形势图。来源/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国战争史地图集》,星球地图出版社2007年版


这样的兵力分配模式,决定了兵员调发、物资供应、通信指挥、军事交通都带有强烈的区域色彩。要在短时间内进行大规模人员集结和远距离调动投送,相应的物资保障、交通保障都难以支撑。北周当年创造这种制度,其大环境很特殊,河东、豫州、荆襄、陇右、益州等区域各自担负一定作战任务,各处府兵基本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北周与北齐的一系列战争事实上都以关中府兵为主力,其余战略方向的兵力配合作战。包括北周灭齐战争,也是关中与河东的兵力合力,荆州、豫州方向各自出击的态势,所以弊端并没有显现出来。

隋朝灭陈战争,看似一个多月就打完了,但前期准备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自开皇五、六年(585、586)实际上就开始了,五十余万兵力的集结几乎动员了整个国家的力量。隋朝灭陈的战争过程,与其说是战斗的过程,不如说是内部组织协调的过程,兵力到达预定地域,战争目的基本上就完成了。战争快打快撤,隋军士兵很快回归各自驻地,距离带来的矛盾仍然没有暴露出来。

隋统一之后,北击突厥,西击吐谷浑,东征高句丽,作战距离以上千公里为单位骤然拉长,后勤问题成了天字第一号矛盾,大量军需物资都浪费在转运上,府兵体系非常吃力。隋文帝开皇十八年(598)发三十万大军进攻高句丽,由皇子汉王杨谅和宰相高颎统军,所用兵员以并州总管府为主,仍是取法北周就近调兵的遗意。然而,由于文帝下令很急,缺乏充分的组织调动准备,隋军进至辽水一线,还没有与高句丽军接触,就因秋雨连绵,粮草无法接济前方,不得不全线退军。

除此之外,府兵制的另一个问题是不易训练出精兵。府兵实行番上体制,每年固定的时间,或一年十二番,或十番或八备,视战争任务为参照,此法固然可以大面积强化士兵的战斗技能,但却培养不出精兵。诸军府士兵,有战则征,无战则戍,事解则归,没有哪支部队常年从事精专式的训练,尤其是专门用于突袭的精锐骑兵,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掌握长途奔袭、大范围迂回、近距离缠斗等战术,隋府兵都没有习练成功。隋军征伐高句丽,前两次均在辽东城下备受挫折,如果能以精兵突击战术,深入高句丽腹地捣毁其后方,当可收釜底抽薪之效。然而缺乏基本素养的隋军,从将军到士兵,都无法作出有效应对。一征高句丽,宇文述、于仲文等人也明白应当进行战略迂回,但由于缺乏经验,隋军跨过鸭绿江进击平壤,对行军速度、作战频率以及己方战斗力评估不足,把握不好进退战守的节奏,在己方力量占优的情况下,被高句丽人活活拖垮。

对突厥作战也暴露了同样的问题。隋朝与突厥的军事冲突主要发生在开皇初年、开皇末年以及大业末年。开皇初年,隋军忙于镇抚内部,对突厥犯塞很是恐惧,军事应对总体上有些惊慌失措,反击行动不成系统,基本上处于各总管府各自为战的境地。开皇元年(581),突厥引兵南犯,隋文帝令诸将分兵守御,阴寿守幽州、虞庆则守并州,作为抵抗突厥的前线支点。又令太子杨勇屯兵于咸阳,防备突厥南下偷袭长安。完全是一副被动挨打的态势。

开皇二年(582),隋文帝部署诸军反击,但由于地域过于广泛,无法设置统一的指挥官,而由各处府兵分头出击。反击初期,隋军士气旺盛,韩僧寿部败突厥于鸡头山,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和马邑,贺娄子干破突厥于兰州,取得不错的战绩。但到了当年年底,突厥人针对隋军大规模反击,也调整了战略,以精兵突击奔袭的方式反攻隋军,隋将达奚长儒在周槃遭遇大败,所部二千人阵亡达到十之八九。虞庆则以宰相之尊率军支援,畏于突厥势大,竟不敢出兵。随后,分兵作战的隋军又被突厥各个击破,冯昱败于乙弗泊、叱列长叉败于临洮,诸军接战多数不利,而且一旦失利就无法逃脱突厥人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基本上全军覆没。


隋文帝像。取自《历代帝王真像》,作者/(清)姚文瀚(传)


开皇三年(583),隋军遭到更大失利,幽州总管李崇率步骑三千在北疆反击入塞的突厥,结果被突厥紧紧咬住,遭到严重伤亡后,李崇无法摆脱敌军,只能在一座小军城中据守。突厥人四面围城,将李崇所部击杀殆尽,李崇最后战死阵上。这是隋军第一次整建制被突厥歼灭,李崇(西魏北周十二大将军李远之侄)也是隋军在抗击突厥战争中战死的官职最高的将军。

即使经过充分准备地击败突厥,隋军也无力深入大漠追击,而是任由突厥人退入大漠,时机一旦成熟,突厥又会重整大军南下。隋文帝始终没有做到像两汉击匈奴那样,以精兵深入大漠犁庭扫穴,一举打垮敌人有生力量。之所以如此,并非文帝不愿,而是力不能及。

急躁的改革

隋文帝时代也曾想改革府兵制,但他做事比较稳重,没有过急推动制度性改革,只是做了一些小修小补。隋炀帝即位后,急于征服高句丽和突厥,旧有的府兵制度难以适应宏大的战略意图,故而隋炀帝实质性启动了军制改革与调整,动作和幅度远超其父。

如果思路敏锐一点,就会产生疑问:府兵的结构性问题在隋朝开国之初应该不难发现,为什么不在制度设计上做调整呢?府兵制是北周创立的。当年北周的疆域就在关中、陇右一带,关中是其核心地区。北周的作战地域基本上离关中不远,所以当时并不需要考虑远距离作战的问题。隋朝意识到这一问题时,府兵制已在北方广泛建立起来,朝廷有一整套军事、职官和后勤系统来配套这一制度,再想改,这样一条大船很难掉头了。

这样一个体系庞大、成型多年的制度,怎样去调整,需不需要进行颠覆性改革,非常考验执政者水平。高明一点的大概会按部就班地从根本上调整,以彻底解决深层问题,带来持久而旺盛的战斗力;稍微平庸些的或许会局部修补,使之适应当时特定的社会形势和军事任务,把核心问题留给后来者解决。隋炀帝两种都不是。第一种处理方法太缓,短时间难以见成效;第二种效果也不明显,无法快速挖掘出府兵的潜力。他要的是军队的战斗力。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隋炀帝决定抛开府兵制不管,立即推行一种新的制度:募兵制。募兵制顾名思义,就是有选择性地招募士兵。它与府兵制的区别非常大。

其一,兵员选择范围空前扩大,不再局限于府户,所有丁壮都可以应募从军,不管家里贫富(府兵制的府户都拥有一定经济力量),只要身体条件足够好即可。其二,兵员的全部供给都由国家负担,不像府兵自己还要承担一部分衣粮兵仗。募兵的待遇也比府兵优厚,一人当兵,全家免赋税。其三,兵员全部脱离农业生产,随时准备出征作战。这已是职业化军队的模式。不管兵员基本素质还是训练水平、武器装备水平,以及兵员的求战欲望,都比府兵强了一个段位。故而战斗力肯定要高出许多。值得注意的是,隋朝这次募兵有其特殊之处,就是士兵家庭免赋税。其他朝代募兵也有这么做的,但极少,毕竟开支太大。隋炀帝敢于付出这么大代价,一则隋朝国力鼎盛,有钱;二则急于征服四夷,为了迅速成军有点不计代价。


隋青瓷武士俑。来源/国家博物馆


大业九年(613)正月,隋炀帝下令将新募之兵组建成一支新部队,称之为骁果军。当年四月,立即建起一支数万人的骁果军,其兵源来自全国各地,既有关中的,也有南方江东、荆襄等地的兵员。广泛的来源以及优中选优的准入机制保证了兵员质量,所以还没有经过什么训练,骁果军就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战斗力。

没有什么军队不经训练就会打仗。我们推想(主要是史料缺乏),这些兵员很有可能是散在民间的原陈朝士兵,或是因为其他原因退出隋军的老兵。甚至,隋朝还极有可能从府兵系统挑出一部分优质兵员,补充到骁果军中。否则,何以解释他们凭空而来的战斗力。事实上,许多地方的骁果军将领,本身就是从鹰扬府(隋朝军府的称呼)转任而来。后来在江都杀了隋炀帝的司马德戡,就曾有过鹰扬府郎将的任职经历。

新组建的骁果军迅速投入战争。隋炀帝第二次进攻高句丽,在对辽东城进行围攻时,府兵像第一次东征之战一样迟迟打不开局面,骁果军迎难而上,麦铁杖、沈光等骁果军将领悍不畏死,差点要把辽东城攻下,令炀帝倍感欣慰。虽然隋军因为杨玄感在黎阳起兵造反而撤兵,导致进攻辽东城失败,但骁果军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就成军并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展现了募兵的一定威力。此后,隋炀帝一直把骁果军带在身边,使之从精锐攻坚力量转化为贴身扈从军,大业十一年(615),隋炀帝被突厥围困于雁门,幸赖骁果军拼死抵抗,才争取到了宝贵时间,等待勤王军到来。炀帝从雁门返回后,再次下令征召骁果军,增加其规模。

光环背后必有阴影,世事无例外。骁果军红利爆发得越快越猛烈,其弊端也积累得越快、显现得也快,对王朝的破坏也越快。

破立双失败

骁果军代表的募兵制度本身不坏,只要处理得好,同样可以组建强大的军队。隋炀帝建骁果错在哪儿了呢?

府兵制当时的主要问题是运转不灵、响应笨拙,但远没有到被彻底淘汰的时候,唐朝前期仍沿用了一段时间,而且非常管用。府兵制当时需要的是调整,而非破坏。

调整什么呢?适度调整集中指挥权,建立像当年隋灭南陈时的方面军,以大将或亲王统军,暂时提高府兵的灵活性,并花费一定时间挑选精锐进行训练,组建强有力的骑兵部队,这样做可以暂时适应对外作战之需求。待突厥、高句丽大体收拾妥了,再调整体系、制度、结构以及一系列兵员征发、后勤供应、马匹养殖等问题。可能时间会久些,推进得会慢些,毕竟改革制度,不是升降赏陟几个官员、将领那么简单,国家需要时间去适应,相应群体需要过程去调整,这时皇帝的耐心、定力以及政治洞察力非常关键。


隋陶黄釉骑马俑。来源/故宫博物院


遗憾的是,隋炀帝不仅没有耐心和定力,连一度拥有过的政治洞察力也在好大喜功的心态中丧失无遗。召募骁果,不仅没有同步改革调整府兵,把老问题搁置起来放任不管,还进一步扰乱了原有的军事体系,消耗了本应属于府兵系统的军事资源。炀帝对骁果军非常重视,不断抬升其军事、政治地位。隋朝府兵十六卫,硬生生插进来一套运行模式完全不一样的募兵队伍。炀帝命十六卫中的左右备身府领导指挥骁果军,该两府本身职能负责京师、宫城警备任务,近帝则贵,地位略高于其他诸卫府。再加上这支备受皇帝重视的骁果军,左右备身的权力地位急剧膨胀,不仅在京师独擅其威,由于所管事务涉及全国募兵,向各州郡也伸出权力触角。消极影响一望可知,各地军队指挥体系本就分散,横插此一杠,无疑更加混乱,府兵的存在感更加弱化,对各地郡县的控制力愈发减弱。隋末出现全国性的农民起义,与府兵系统紊乱、震慑力减弱不无关系。

骁果军自身建设也有严重问题。隋炀帝有一个爱好,不管官制改革、行政区划改革还是军事改革,都习惯于降低官员职权,避免权力过于集中,这埋下了重大隐患。府兵虽然运转缓慢,但好在体系完善,它是由国家机器控制着,不是一两个人指挥。所以终隋朝之世,没有什么野心家能利用整建制的府兵造反。骁果军却没有严密的控制体系。我们并不怀疑炀帝没有这样的政略和心思,但在创立新朝大业的雄伟宏图之下,炀帝有点心态失衡了,他过于迷信皇帝的权威,在骁果军建设上,松开了一贯紧握的尺度。

骁果军在中央隶属于左右备身,新召的力量加入后,备身府所领的军队数量,在京师远远超过了其他卫府掌管的力量,处于一家独大的地位,失去了互相牵制的条件。炀帝出于方便指挥的考虑,没有给骁果军设置可以彼此制衡的力量。炀帝只看重了指挥灵活带来的便利,却没有预见这是把双刃剑,随时存在反噬的可能。故而,当隋炀帝从关中远避于江都宫,流露出不想回归北方的意思时,大部分都是关中子弟的骁果军怨声载道。如果是正常的府兵,有该管的十二卫将领进行弹压,有朝廷三省高官的牵制,再靠着平素养成的忠诚作风,不至于犯上作乱。而这支多达一万人的近卫骁果军,只是由一个小小的武贲郎将司马德戡管领,根本无人处理骁果军的诉求,以致最终导致了叛乱。


隋炀帝游幸江都图。取自《帝鉴图说》,作者/(明)张居正


大业十四年(618)二月,隋炀帝在江都逗留数月迟迟不走,粮食吃尽,随驾的北方高官、大将和军队人心浮动,其中不乏府兵系统的兵力。但由于老制度的约束力尚在,府兵部队没有人敢挑头造反。反而是位卑权重的骁果军统领司马德戡先起了逆心。他先是串联驻扎在江都城外、执掌外间军权的宇文化及兄弟,请求他们一同挟持皇帝北还,得到宇文兄弟同意及可以弑君的表态后,司马德戡又联络江都内城的直阁将军元礼、裴虔通,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人。这些人都是皇帝身边的最后一层屏障,如果说他们存心不良未免有些过分,这些享受了最好待遇的官员们,大概是受到司马德戡的武力威胁,才被迫上了贼船。

后人品评前人,不能一味求全责备。但隋末募兵制的改革,从时人角度看,隋炀帝也不合格。说到底,制度改革是系统全面渐进的,任何急于求成的速成式改革都很难有好结果,并会造成相反的结果。作为南北朝以来各类制度的总结发扬者,隋炀帝理应慎而重之,用稳妥稳健的制度改革推进各项事业。而他却采取了激进式路线,以征募骁果对府兵制进行局部改革,不仅对原有府兵制造成破坏,还无意中孽生出王朝的掘墓力量,对炀帝本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参考文献:

《周书》令狐德棻等

《隋书》魏徵等

《隋文帝传》韩昇

《隋炀帝传》袁刚

《府兵制度考释》谷霁光

《隋书求是》岑仲勉

转自微信公众号:国家人文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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