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不二和手冢,名字《侍寝》
五月的暖阳在晴得透绿的天空中缓缓移动,经过天穹一丝云也不见。皇城东面一湾新荷浅青浓碧,岸边斜栽杨柳垂金悬玉掩映著一座五楹二层黄琉璃瓦高楼,正是先帝为盛夏纳凉吹风去暑盖的一座书楼。楼底有一半腾空架在御园东海子上,都用炼了又炼的铁索穿著方正巨石垒起,水冲百年不朽不烂。东海子有几百亩大,茫茫水波上饱含润泽的凉风穿楼而过,即便是盛暑身上也凉得滴汗全无。非止先帝,今上亦爱此处美景,每过清明便吩咐将中书门下各事都搬到此处,直到立秋才又移回,贪的也不过就是这满楼清风。
但来往於湖堤楼底的官员却从没有品评胜景的闲心,多是捧著奏折玉牌,熙熙而来,攘攘而去。难得有一人踽踽缓行,不是身份高贵便是生性别异,总是招来一路侧目。
今日在楼下忐忑难行的人,却是文华殿大学士手冢国晴。他是先帝旧臣,领的又是馆阁清贵之职,平日处事优容,从不与人为难,最是得人心的一位。此时却见他双手笼袖一脸茫惘,在楼底等候皇帝召见的官员间踱来踱去,再看不出一点雍容。
少时,先前入楼奏事的大臣恭缓退出,一个头束锦冠的公公谀笑著走到国晴面前:“手冢大人,皇上召见您哪。”神情恭谨显然有结交之意。国晴却不识这个公公又是哪位。他身为先朝旧臣,从来都谨守分际,不与禁中近侍往来,此时也只是淡淡地“唔”了一声,对著楼边落地铜镜整了整衣冠,端正心神,弯腰拾级而上。
行至楼上,望见今上越前南次郎只著一条明黄单衫,斜倚在春凳上翻看小几边高叠折本。四面墙上明窗全著侍卫大敞,整间屋子轩敞透亮,也正合了南次郎爽朗本性。国晴在堂前叩首行礼,南次郎听见后急忙坐起,伸手虚扶:“爱卿平身。”说罢又招来身边近侍,忙忙地看茶赐座。
骤然被这个向来对先朝旧臣不冷不热的皇帝如此看重,国晴心头捏了一把汗,恭谨地再叩首谢过茶,又告了罪,这才拿捏著分寸斜签著身子在近侍搬来的圆凳上坐了。南次郎先是虚提几句公事,又说起文华、集英、昭武三殿学士裁并,再谈到近来朝堂发生的几件大案,足足叨念了一刻钟有余,却只是绕来弯去,说不到重点之上。
国晴心中明镜也似,日理万机的皇帝绝没有这个心情与空闲找自己谈天论地。会花上如此多的时间,必是要提什麼重要事。偏偏两人君臣分际,国晴不能直言“你有什麼事直接下旨就好,休提这些虚文”。坐在那儿听南次郎东拉西扯,只急切猜疑如火烧一般。
南次郎正讲到太学之事:“太学官办已久,向来是朝廷主事,收容官宦子弟。只是制度不严,以至现今良莠不齐的局面。听说几位学问极好的阁老都让自家子弟在太学销了名字,自去寻私学名师受教,可确有此事?”
国晴在椅上一欠身:“此言均实。据臣所知,不止阁老学士,连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在内,子弟仍在太学的,不到半数。”
南次郎叹道:“可见太学改制势在必行。”
“皇上圣明。”
南次郎话锋一转:“太学之事便罢,朝中官员也是人父人兄,毕竟是为自家子弟著想,才不愿将其送往太学。”
国晴和道:“骨肉亲情,此乃世间至理。”
南次郎问道:“提起此事,似乎卿也有一佳儿?”
“是。臣膝下有一子,名为国光。”
“今年是……八岁吧?听说聪颖绝伦,是人中龙凤呢。”
国晴万没有想到皇帝对自家小儿的事也颇为清楚,心头大骇,莫非皇帝要国光做什麼事吗?面上却只能依旧恭敬回话:“犬子今年便要满八岁,却是不才,有负皇上夸赞。”
“哪裏的话。”南次郎呵呵大笑,“几位年高德劭的老臣都夸卿家公子好人品好才智,难道他们是诳朕的?卿莫要太过谦了。”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正色问道:“卿家公子可延拜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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